毛卫国的彻底交代，为“鬼火引路”案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证据确凿，逻辑清晰，从杀人动机、手法设计到具体执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周强作为被利用的从犯，也将受到相应的法律制裁。李娟因隐瞒情节和贪图小利被批评教育。
曾家村的村民们得知真相后，一片哗然。
萦绕在坟场上空几十年的“鬼火索命”传说一夜之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对人心险恶的唏嘘和感慨。谁能想到，那飘忽不定的绿色鬼火背后，隐藏的竟是一场跨越十年的罪与罚。
结案报告由苏瑾主导完成，她再次展现了出色的专业能力和干练作风。
在报告中，她客观地肯定了司徒亮在案件侦破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尤其是对“鬼火”引导机制和杀人手法的精准推断。
案子移交检察机关后，苏瑾和司徒亮一行人返回了南都市。
回来后的第二天傍晚，苏瑾直接开车到了司徒亮的事务所楼下。
“喂，下来。”她拨通司徒亮的电话，语气依旧带着点命令式的干脆，但尾音似乎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司徒亮正在整理之前案件的笔记，接到电话，走到窗边往下看，看到了倚在车边的苏瑾。
他下了楼。
“上车。”苏瑾拉开车门，自己先坐进了驾驶座。
司徒亮也没多问，默默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餐厅或者热闹的地方，而是径直开到了江边。傍晚的江风带着水汽，吹散了白天的闷热，夕阳的余晖将江面染成一片暖金色。
苏瑾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巧的保温盒和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司徒亮，自己则打开了保温盒，里面是切好的水果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算是…庆功。”苏瑾靠在车头上，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目光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侧脸在夕阳下显得线条分明，“这次案子，谢了。”
她的道谢一如既往的简洁，甚至有点生硬，但比起以往，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
司徒亮接过啤酒，和她并排靠在车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爽。
“分内之事。”他依旧是那句话。
苏瑾侧过头，看着他被江风吹得微微拂动的发梢和那双映着夕阳却依旧深邃平静的眼睛，忽然开口：“有时候真觉得你这人挺没劲的，破案的时候像台精密机器，案子一完就又缩回你这个壳里。”
司徒亮转动着啤酒罐，没有回答。
江风吹拂，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不远处的城市华灯初上，与这里的宁静形成对比。
“司徒亮，”苏瑾忽然又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事，三年前的案子，你父母…还有那个‘天命’组织…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司徒亮握着啤酒罐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不是想打探什么，”苏瑾转过头，重新看向江面，耳根在夕阳余晖下似乎有点泛红，“就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至少…在警察这份职责上，我们可以是搭档。在生活中…也行。”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快，几乎要淹没在江风里。
司徒亮怔了一下，侧头看向她。苏瑾却故意不看他，只是仰头喝着啤酒，故作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他沉默着，一时间只有江风拂过和远处隐约的城市噪音。
就在这时，司徒亮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叶采薇发来的信息：
【司徒先生，案结辛劳，想必心神耗损。铺中新到一批宁神香，气味清雅，有助安眠。若得空，可来品鉴。采薇。】
信息后面，依旧附带着“采薇堂”的定位。
司徒亮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仿佛能闻到那清雅安神的药香，看到叶采薇温婉含笑的模样。
他收起手机，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冰凉的罐身凝结的水珠濡湿了掌心。
苏瑾似乎也看到了他看手机的动作，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飒爽的样子，将空啤酒罐精准地投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
“行了，走了！回去还得写报告！”她拉开车门，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柔软和试探从未发生过。
司徒亮看着她坐进驾驶座，引擎发动。
他站在原地，看着苏瑾的车尾灯汇入车流，消失在璀璨的夜色里。江风带着凉意吹拂在他身上，手中的空啤酒罐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
一边是苏瑾如同烈酒般直接而灼热的关心，一边是叶采薇如同清茶般温润而持续的守候。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这两个女人，就像他面对的每一个复杂案件一样，都是一道难解的谜题。
而他的生活，似乎总是在破解一个谜题之后，立刻迎来下一个。
他转身，慢慢走向事务所那栋破旧的筒子楼。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依旧孤独，却仿佛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隔绝了所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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