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匠魂隐匿
旧城区弥漫着与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陈旧气息。狭窄的巷道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低矮的屋檐，晾衣绳横七竖八，挂着些半旧不新的衣物。空气中混杂着饭菜香、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与机油的味道。这里的“缚灵阵”黑线比其他地方更为稀疏淡薄，仿佛连“新生会”也对此地缺乏兴趣。
凌云带着林夕，如同两道幽影，在迷宫般的巷弄中穿梭。林夕双眼微阖，大部分心神都用于维持着那种特殊的感知状态，引导着方向。她能“看”到那条微弱的、带着古老韵律的能量信号，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指引着他们前进。
最终，他们在一扇毫不起眼的、厚重的老式木门前停下。木门镶嵌在一堵高大的青砖墙里，墙头长着枯黄的杂草，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早已锈蚀的旧门环。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作坊的后门。
“信号源……就在这里面。”林夕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感觉很奇怪，能量波动被约束得极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那重复的密码，根本发现不了。”
凌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细致地探查着门扉和墙壁。没有明显的陷阱能量，没有现代监控设备，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厚重的“隔绝”感。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门环，而是按照林夕感知到的密码韵律，以特定的节奏和力度，轻轻叩响了门板。
“咚…咚咚…咚…咚…”
叩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一片死寂，仿佛空无一人。
就在凌云准备尝试第二次叩击时——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几十年未曾开启过的摩擦声响起，厚重的木门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后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传出，说的却不是暗号：
“打烊了，不接活。”
凌云神色不变，沉声回应，用的却是一种古老的、带有特定地域口音的方言：“不打铁，不铸器，只求借个火，暖暖手。”
这是他从守夜人老者留下的零星记忆碎片中，搜刮到的、可能与某些古老传承有关的试探性切口。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接茬。
门内沉默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样换成了那种晦涩的方言，却带着一丝惊疑：“哪来的火？”
“山那边的余烬，还没冷透。”凌云按照感觉回应。
“……进来吧。”沉默更久之后，苍老的声音说道，门缝开大了一些。
凌云示意林夕跟上，两人侧身闪入门内。在他们进入后，木门又“吱呀”一声，沉重地关拢，隔绝了外界。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狭窄空间，而是一个颇为宽敞，但却堆满了各种杂物、金属零件、半成品器械的工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味、机油味和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能量溶剂的气息。屋顶悬挂着几盏发出昏黄光芒的老式吊灯，照亮了这如同机械迷宫般的空间。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头发花白杂乱、脸上带着防尘面具的老人，正站在一个工作台前，手中拿着一件结构复杂的金属构件，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有些还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光泽。
老人的眼神锐利如鹰，先是在凌云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他那内敛却如出鞘利剑般的气质，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夕身上。当他的视线与林夕那双清澈、似乎能洞彻虚妄的眼睛对上时，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净灵之瞳……”老人喃喃低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猛地看向凌云，“你们……是‘守夜人’？”
“受一位守夜人前辈指引而来。”凌云没有直接承认，反问道，“阁下是？”
老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深刻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的脸。他放下手中的零件，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了擦手。
“我叫欧冶鸿，一个……不愿意看到老祖宗手艺和魂儿都被抽干的老家伙。”他指了指这间工坊，“这里，是‘匠魂会’的一个据点。”
“匠魂会？”林夕好奇地重复。
“一群不甘心技艺‘灵性’被‘缚灵阵’吸走、变成冰冷数据的匠人组成的松散团体。”欧冶鸿的语气带着自豪，也带着愤懑，“打铁的、雕玉的、做木工的、甚至包括一些顶级的程序员……只要是靠‘手艺’和‘灵感’吃饭的，都是他们掠夺的目标！他们不是在汲取能量，他们是在抽走我们创造的‘魂’！”
凌云瞬间明白了。难怪那卖糖画老人身上的黑线抽取的是他的“快乐”与“技艺灵光”，原来“新生会”的魔爪，早已伸向了这些支撑着文明多样性的“匠魂”！
“外面的信号，是你们发的？”凌云问。
“是我发的。”欧冶鸿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用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某个古老守护组织留下的紧急联络方式。‘缚灵阵’突然紊乱，压迫力大减，我们感觉到机会来了，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盟友。”
他看向凌云和林夕，眼神热切：“你们能找来，还能对上切口，尤其是这位小姑娘……看来，传说未必是空穴来风！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吗？”
凌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对‘新生会’，对寰宇科技大厦，了解多少？”
欧冶鸿走到工作台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按了一下，工作台侧面弹出一个光屏，上面显示着一些模糊的结构图和能量流示意图。
“我们这些老家伙，别的不行，就是手巧，还有点自己的门路。”欧冶鸿指着光屏，“寰宇大厦，守备森严，尤其是核心区域，水泼不进。但是，大厦的能源供应，除了依靠‘缚灵阵’抽取的灵性转化，也接入了部分城市传统电网作为备份和补充。而负责维护那段区域地下供电线路的……恰好是我一个老伙计的徒弟。”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知道一条路，或许……能绕开大部分警戒，摸到他们的‘能源心脏’附近。以前不敢想，但现在，‘缚灵阵’出了问题，他们的内部肯定也乱成一团……”
一条通往敌人心脏的隐秘路径！这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情报！
凌云与林夕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
星火，不仅找到了，而且这簇火苗，还掌握着可能燎原的关键钥匙。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凌云沉声道，“以及，你们能提供多少帮助。”
黑暗的工坊内，一场针对庞然大物的逆袭，开始悄然酝酿。匠魂的怒火，将与古修的剑、净灵之瞳的目光，汇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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