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生看着罗洪钢重新低下头，握着安欣的手，像一尊雕塑似的坐在那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紧绷了，明天还要赶路，要不要先去旁边的陪护床躺会儿？”
罗洪钢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拂过安欣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我再陪她会儿。”
夏静生没再劝。他知道罗洪钢心里的自责，这几天，罗洪钢几乎没合过眼，白天守在病房里，晚上就靠在陪护床上眯一会儿，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重，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
“肖天强那边，我让人盯着了。”夏静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昨天跟邻市的供应商见了面，想以低价抢走我们的订单，不过我已经让马山提前跟供应商签了合同，还加了违约金，肖天强这次应该抢不走了。”
罗洪钢“嗯”了一声，注意力却全在安欣身上。他想起上次跟安欣一起去邻市考察供应商，安欣在车上笑着说，等这批原料到了，工厂就能扩大生产，到时候就能给工人涨工资了。那时候的安欣，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的笑容比阳光还暖，可现在，她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很轻。
“宝贝～”他轻声开口，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邻市吃的那家馄饨吗？你说皮薄馅大，比你妈包的还好吃。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吃，好不好？”
他握着安欣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像是在跟她约定：“山上的风景很好，秋天有满山的枫叶，冬天会下雪，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吗？等你好了，我们就在山上堆雪人，还能烤红薯，跟小时候一样。”
输液器的“滴答”声里，安欣的手指突然轻轻动了一下。罗洪钢的心猛地一跳，以为是错觉，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的手，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几秒，安欣的指尖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罗洪钢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赶紧凑到病床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宝贝？你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夏静生也赶紧走了过来，盯着安欣的脸。可安欣只是手指动了动，眼皮依旧紧闭着，没有要醒的迹象。医生说过，轻微脑震荡患者可能会有无意识的肢体反应，不算真正清醒。
罗洪钢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可心里的期待却更强烈了。他重新握住安欣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没关系，你慢慢来，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夏静生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他认识罗洪钢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以前在商场上，就算遇到天大的事，罗洪钢也能面不改色，可现在，安欣的一点细微反应，就能让他情绪波动。
“我去给你买份晚饭吧。”夏静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总得吃点东西，不然明天怎么有力气带安欣上山？”
罗洪钢想拒绝，可看着安欣苍白的脸，又点了点头。他不能倒下，他得好好照顾自己，才能照顾好安欣。夏静生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安欣的脸上，给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罗洪钢坐在病床边，一边握着安欣的手，一边跟她说话，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到一起打理工厂的小事，像是在跟她一起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我们俩刚相见的时候吗？”他笑着说:“龙哥的婚礼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拿着相机一阵拍，我不敢下去找你，我害怕你会不要我。我当时就想，但是我必须要回来见你。当时我受伤了，看到你哭，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吗？”
“那个时候刚跟你相认又要离开，我真的很抱歉。”
“你哥说好的把你交给我，我却没有办法保护你。安欣，你总是这么坚强，可我希望你能依赖我一点，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他说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夏静生提着晚饭回来，他才停下。夏静生买了他平时爱吃的红烧肉和米饭，可罗洪钢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又坐回病床边，握着安欣的手。
“你多少再吃点。”夏静生无奈地说:“明天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你不吃东西怎么行？”
“我不饿。”罗洪钢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安欣的脸上:“等她醒了，我再好好吃。”
夏静生没再劝，只是把剩下的饭菜放在保温桶里，想着等半夜罗洪钢饿了再吃。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便说：“我在外面的椅子上守着，有事你叫我。”
罗洪钢点了点头。
夏静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输液器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罗洪钢把安欣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贴在脸颊上，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
“安欣，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我很想你，想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看风景，一起把你设计的衣服放到全世界，我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没钱，我出，没有布料我给你找，没有舞台，我给你搭，你别再睡了，好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洪钢的眼皮越来越沉，他靠在病床边，握着安欣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可就算睡着了，他的手也没松开，依旧紧紧握着安欣的手，像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全世界。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层纱。输液器还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守护伴奏，也像是在等待着某个温暖的时刻——等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等相爱的人再次相拥。
而远处的西郊山头，张叔已经接到了夏静生的电话，正忙着收拾房间，准备好医护设备，等着明天迎接这对历经波折的恋人。那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肖天强的算计，只有满山的绿树和清新的空气，等着给安欣一个安全又安静的恢复环境。
罗洪钢在梦里，似乎看到了安欣醒了过来，笑着对他说：“猪头，看我设计的裙子漂不漂亮。”他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说漂亮，我宝贝设计的东西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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