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霄用真气为慕云溪调理了近一个小时后，她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没事了。”她坐起身，看向林霄，“扶我起来，我们该去见见这里的主人了。”
林霄的眉头皱起：“你身体还很虚弱。”
“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更是谈判最好的时机。”慕云溪的眼神异常清醒，“昨晚的动静，足够让两派都重新评估我们的价值。火玄现在一定急于把我们彻底绑在他的战车上。”
她站起身，虽然步伐还有些虚浮，但腰背却挺得笔直。
林霄看着她，没再多劝，只是默默地站到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片刻之后，在那位引路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间迥异于基地其他地方的办公室。
这里没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仿木质结构，一排排书架上放满了各种生物基因学的典籍和资料，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永生派”领袖火玄，正坐在茶台后，亲自煮着水。
看到两人进来，他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昨夜的剑拔弩张。
“弟妹身体好些了？是老夫的疏忽，让你们受惊了。”火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来，坐，尝尝我亲手泡的茶。”
慕云溪没有坐下，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火玄。
“火长老，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场对等的谈判。”
火玄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那双燃烧着狂热火焰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审视和算计。
“哦？弟妹想要谈什么？”他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和，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压力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慕云溪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运转福伯传授的“归息诀”。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挑衅，而是一种沟通，一种宣告。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意念，顺着她的呼吸，轻轻触碰着胸前那枚已经变得灰暗的“钥鞘”。
沉睡的“钥鞘”仿佛被安抚的巨兽，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低鸣。
嗡。
没有光华，没有能量爆发。
但在场的火玄却猛地脸色一变，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如同高悬于顶的星辰，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办公室。这股威压并不伤人，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最上层结构的可怕压制力。
那是属于“规则”的力量。
他引以为傲的气势，在这股威压面前，就像是沙滩上的城堡，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火玄骇然地看着慕云溪。
昨夜那毁天灭地的爆发，可以说是被动触发。但此刻，这个女人，竟然能够主动引动这股力量的一丝气息！
这意味着，她不是一个意外得到神器的幸运儿。
她是这件神器的“主人”！
冷汗，从火玄的额角渗出。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拥有随时掀翻整个棋盘的资格。
“好。”火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个字，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说，我听。这，是一场对等的谈判。”
慕云溪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拉开椅子，从容坐下。
林霄站在她身后，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火长老，我们需要弄清楚现在的处境。”慕云溪开门见山，“我们要查阅长生殿的核心数据库。”
火玄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不可能。”他断然拒绝，“核心数据库是长生殿的最高机密。”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筹码够不够的问题。”慕云溪的声音依旧平稳，“火长老，你比我更清楚，冷岩的‘飞升派’想要的是什么。”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要的，是林霄的身体，作为他意识飞升的完美‘容器’。他要的，是我胸前这个东西，作为他征服一切的‘武器’。我们和‘飞升派’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死敌。”
火玄沉默不语，慕云溪的话正中要害。
“而你，火长老。你追求的是肉体永生，林霄的医术和理论是你唯一的希望。你和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慕云溪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属于商场女王的压迫感，开始逐渐显现。
“但是，你只愿意开放部分数据库，并要求我交出‘钥鞘’，让你研究，对吗？”
火玄眼中精光一闪，没有否认。这确实是他心里的盘算。
“我明确告诉你两点。”慕云溪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这个‘钥鞘’与我的生命绑定，我死，它寂。你永远不可能通过研究我，来得到它的力量。你只能通过与我合作。”
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飞升派’不会给你慢慢研究的时间。冷岩的手段，你比我清楚。他这次失手，下次只会更疯狂。你需要一张能彻底压制他的王牌。”
“你就是那张王牌？”火玄沙哑着声音问。
“不。”慕云溪摇了摇头，“我不是王牌，我是发牌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我可以有限度地配合你研究‘钥鞘’的力量。让你的人，近距离感受这种‘规则’之力，这远比你看一万份报告都更有价值。作为回报，我要的，是林霄获得核心数据库的最高访问权限。”
“最高权限？”火玄倒吸一口凉气，“那等于将整个长生殿的命脉都交到你们手上！”
“当然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慕云溪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不慌不忙地抛出了自己的方案，“林霄在研究三号实验体时，已经发现你们关于‘地脉之血’的核心数据模型存在着致命的逻辑缺陷。这才是导致基因崩溃无法根治的根本原因。他的‘阴阳调和’理论，需要最完整、最原始的数据来进行推演和修正。”
她看着火玄，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对外，你可以宣布，林霄将以‘核心资料修复专家’的身份，对数据库进行一次全面的‘完整性审计’。这既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也能让你的研究获得实质性的突破。用一个临时的最高权限，换取你永生理论的最后一块拼图，以及一张能随时威慑冷岩的底牌。火长老，这笔生意，你觉得划算吗？”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火玄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天人交战的光芒。
慕云溪的条件，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中了他所有的要害，也撩拨起了他最大的野心。
与一个能主动掌控“规则”之力的主人合作，去对抗虎视眈眈的死敌。
让一个能施展“枯荣”神技的天才，去补完自己毕生追求的理论。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他愿意为此赌上一切。
许久之后，火玄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成交。”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放在桌上，推向林霄。
“这是核心数据库的‘审计者’密匙，拥有四十八小时的最高访问权限。四十八小时后，我需要看到初步的成果。”
慕云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站起身，林霄也收起了那张卡片。
“火长老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
说完，她不再停留，与林霄一同转身离去。
走出办公室，在厚重的门扉关闭的瞬间，慕云溪的身体微微一晃，几乎要软倒下去。
林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吧？”他低声问，声音里满是心疼。
“没事。”慕云溪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坚定，“我们赢了。”
是的，赢了。
她以自己为赌注，以那未知的“钥鞘”为筹码，在绝境之中，为林霄赢得了那张最关键的，通往真相的王牌。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被各方势力裹挟、需要被保护的总裁。
她和他一样，是亲自下场，与命运对弈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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