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王兰兰坐在自家略显陈旧的小院里,一边缝补着儿子的衣物,一边对着丈夫江世昌抱怨,“大哥眼里就只有三弟!至诚侄儿如今是秀才公了,住在府城大宅里,吃香喝辣,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如今更是要给大哥那一房延续香火了!大哥可曾想过我们?”
江世昌是个怕事又软和的戏子,除了讨好女人有一手之外,其他的乏善可陈!
闻言,只是叹气,低声道:“娘子,慎言。大哥家业大,有他的难处。至诚侄儿是兼挑,担着两房责任,大哥多照顾些也是应当的。我们……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应当?什么应当!”王兰兰声音拔高,针尖猛地刺错了位置,她烦躁地将衣物掷于一旁,“同样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凭什么三弟家就能得那么多好处?我小时候对他们不好吗?没有尽职吗?大哥如今发达了,拉拔三弟一家顺风顺水,对我们却是……我看他就是瞧不上我!也怪你,这么多年了,你咋就不涨点本事!”
说到这里,王兰兰又想起了当年大哥让她相看的,并打算将她嫁给他的那位张秀才。
县令大人,一县之尊啊!
江世昌面皮涨红,讷讷不能言。
三儿子江志宏在一旁打熬身体,闻言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又默默低下。
二儿子江志远则竖起耳朵,眼珠转得更快了。
王光录实际上也并非没有管王兰兰一家,王兰兰的大儿子江志明在府城做伙计的当铺,就是王光录的光明商行旗下的。
对江志明未来的前途,王光录也有安排。
王兰兰的二儿子江志远现在也已经被安排进了光明商行旗下的一间店子做事。
王兰兰的三儿子有武道天赋,现在正在打熬身体,以后会是光明商行的护卫。
虽然大哥王光录对自家的每一个儿子都有安排,但伙计、护卫…怎比得上双料秀才、小三元公-王至诚前途远大。
不过知道自家得罪大哥王光录和侄儿王至诚不起,王兰兰的脾气也只能在家中发发。
王兰兰看了丈夫和几个儿子一眼,语气很快变得酸溜溜:“光明商行泼天的富贵啊!可惜…大哥眼里,只有三弟和至诚侄儿!”
类似的话,王兰兰已经在家中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邻居间偶尔闲聊,也能从王兰兰那“不经意”的抱怨中听出些门道。
虽然随着王至诚得中小三元和双料秀才,王兰兰越发不敢公开表露对大哥和侄儿的不满,但以她的段位,心理的情绪终究不能很好隐藏。
周围的邻居等总能发现。
只是他们大多看破听破,不当面说破!
就在这种阴郁的氛围中,一日,回龙县忽然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他们衣着普通,像是行脚商人,却并不急着做生意,反而在茶肆酒馆间流连,看似随意地与人攀谈,话题总会巧妙地引向县里的富户,特别是如今的王家二房(王光河家)以及已迁往府城的光明商行大东家王光录家。
他们打听得很细,问了王光录和王光河两家的家业、人丁,尤其重点问了王光录家的那位寡居儿媳,问她的来历、性情、现状。
这些人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王兰兰家本就波澜暗涌的心湖。
江世昌最先感到不安,他私下对王兰兰说:“娘子,我瞧着那几个人打听大哥家的事,问得忒仔细了些,不像好人。咱们……咱们要不要给大哥捎个信儿?提醒一下?至诚侄儿也在那边,可别出了什么事。”
王兰兰闻言,心中先是一动。
若此时报信,岂不是能卖大哥一个人情?或许能再从大哥那里得些好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她内心深处更强烈的怨怼压了下去。
她撇撇嘴,刻薄道:“报信?报什么信?大哥那般本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用得着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去提醒?人家富贵着呢,身边能人多得是,哪会看得上我们这点消息?说不定我们好心去报,反被嫌多事!再说了,人家眼里只有三弟一家,我这个二妹何必上赶着去贴冷屁股!”
“可是……”江世昌还是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王兰兰打断他,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又似乎夹杂着一些担忧,“谁知道是不是大哥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瞎掺和!说不定……哼……”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声冷哼里的意味,江世昌听懂了。
他深深看了妻子王兰兰一眼,内心深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二儿子江志远转动眼眸,将父母的话都听在了耳里,脑袋瓜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王兰兰打定了主意坐视不理,甚至隐隐盼望大哥家真出点无关性命但能挫其锋芒的小麻烦,好平衡一下她失衡的内心。
她却不知,这个出于怨愤和短视的决定,阴差阳错地救了她自家。
那几个神秘人,并非普通的打听者。
他们来自京都,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他们在打听之余,也一直暗中观察着王光录在回龙县的亲戚——主要是王兰兰一家的反应。
他们在王兰兰家附近打听情况,也是故意的!
他们早已备好了后手,若王兰兰一家有任何向府城通风报信的迹象,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让这一家“意外”消失,彻底掐断潜在的风险。
然而,王兰兰的怨怼和冷漠,使得她选择了闭口不言,这在神秘人看来,恰恰是普通市井小民明哲保身、甚至幸灾乐祸的正常反应,反而让他们觉得这一家毫无威胁,不值得额外关注,从而放过了他们。
甚至神秘人头领,尤其喜欢欣赏这种亲人之间因利益不均而滋生隔阂、甚至期盼对方倒霉的戏码。
他自身便是家族斗争的牺牲品,自幼受尽亲人冷眼与算计,最后被逼得投身黑暗。
他扭曲的心理认为,世间亲情皆为虚妄,唯有利益永恒。
目睹他人家庭失和、兄弟阋墙,能给他带来一种病态般的愉悦感和优越感,仿佛印证了他对人性黑暗的信仰是正确的。
王兰兰一家表现出的微妙情绪,恰好满足了他这种阴暗的癖好。
于是,在回龙县盘旋数日后,神秘人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将注意力完全转向了清河府城,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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