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业闻言，眉头紧锁，尚未开口，身处这间屋子的另一位性格刚烈的军方将领，白兴武（白擎海之子）便猛地站起身，怒道：“三叔此言差矣！楚岳老贼弑君篡位，心狠手辣，他的话岂能相信？我们若交出王至诚和皇后太子，无异于自断臂膀，自污声誉，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到楚岳反过来清算我们白家时，我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更何况，我白家百年声誉，岂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摇尾乞怜之事？父亲，大哥…家主，我主张死战到底！让草原蛮子和西域胡虏看看，我边州儿郎的血性！”
“百年声誉？百年声誉有家中儿郎、家族传承重要？兴武，我看你是心中只有小家，没有大家！”白擎空眉头一皱，掷地有声的如是说道，随即看了一眼还未发言的二哥白擎海。
“三弟，把刀子递给别人，再摇尾乞怜，期待对方不将刀子捅向自己？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这，也不是我白家的作风！”
不出白擎空预料，最终出面和他“对线”的还是二哥白擎海。
白兴武，到底差着辈分，面对他，天然处于劣势。
“二哥，以如今局面，这是最优选择！”白擎空眉头微蹙，沉声道。
“这怎么就是最优选择了？难道在三弟眼中，我们一定会输？”白擎海面色不虞的看向三弟白擎空。
“难道不是吗？二哥，你说说我们的胜算在哪里？”白擎空的面色同样凝重。
“我们白家扎根边州上百年，底蕴深厚，更兼有大义名分，还有诚…王至诚，元君…和老祖！”白擎海并不认为他们就一定会败。
战争若是只看纸面实力的话，那还有打的必要吗？
还不如双方对比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资料！
“二哥，你这话…”白擎空并不认为靠着几位强者就能彻底改变局面。
毕竟现在的灵气复苏程度…
……
白兴业看着争论的双方（二叔和三叔），心中亦是天人交战。
作为继任的白家新任家主，他必须权衡利弊。
仇恨，重要！
但家族传承，更为重要！
死战，风险巨大，可能家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求和，同样前途未卜，且背负千古骂名，还有杀父之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纷乱，沉声道：“二叔，三叔，都别吵了！此事关系家族存亡，不可轻率决定。二叔，你立刻将情报同步给王至诚和姑…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兴武，加强城防，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做好最坏的准备！擎峰族叔，你负责清点库府物资，确保战时供应。”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三叔白擎空：“至于是否与楚岳接触……暂且压下，容我……再想想。”
他的命令带着明显的拖延和观望意味。
白擎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最终还是躬身领命：“是，家主。”
白擎海听见侄子如是安排，心中也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又紧张了起来，他怕白兴业最终会被三弟白擎空说服，也怕他的坚持最终会导致白家万劫不复！
若是那样，那他可就真的是白家的千古罪人了！
白擎云、白擎峰等族老恭声应答，不再言语，只是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白家，因为内部利益的分歧和对未来预期的改变，已然失去了以往对抗中央朝廷时的那种决绝与统一。
白擎天逝去，失去威望极高的定海神针后，白家的裂痕，在这场空前的危机面前，正悄然扩大。
……
与白家书房的激烈争论不同，皇后白清霜和太子楚辰所居的院落，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白擎海刚刚亲自前来，将草原、西域大军以及顶尖强者动向的情报，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们。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让楚辰年轻的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微微颤抖。
“母后……三十五大军……还有兀格苏、摩诃衍那，甚至还有可能有南疆、海外的高手……这……这如何抵挡？”楚辰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慌，“白家……白家他们似乎也……”
白擎海同时将白家内部的分歧也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侄女白清霜和侄外孙楚辰。
白清霜到底是白兴业的亲妹妹，说不定就能影响白兴业的最终决定呢！
虽然，白擎海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试试总不会错。
白清霜端坐在椅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比楚辰更能理解这份情报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劣势，更是政治上的绝境。
白家的犹豫和内部不同的声音，她也早有所察觉。
只是，白清霜没想到，这么快，连大哥白兴业也犹豫起来了！
“辰儿，镇定！”白清霜的声音虽然也有些发颤，但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事到如今，惊慌无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楚岳老贼弑君篡位，与你我母子乃是不死不休之局！就算我们此刻向他摇尾乞怜，他难道就会放过我们？绝不会！他只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我们，以儆效尤！白家……白家或许还有摇摆的余地（虽然极其微小），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楚辰嘴唇哆嗦着：“可是母后，白家若是不愿死战，我们……我们凭什么抵挡？”
“凭王至诚！”白清霜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王至诚！只有他，有能力，也有可能，创造奇迹！白家靠不住，那些墙头草更靠不住！我们能相信的，只有他！”
她站起身，走到楚辰面前，双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辰儿，你记住！从现在起，收起你内心深处那尚余的最后一点的猜忌和不安！无条件地信任王至诚，支持王至诚！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他要权力，我们给他更大的名分！他要资源，我们倾尽所有！哪怕……哪怕他真有那份心思，只要他能保住你的性命，将来……将来未必没有转圜之机！但现在，我们必须和他绑在一起，共存亡！”
楚辰看着母亲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光芒，感受着她话语中的决绝，心中的恐慌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
是啊，他们还有王至诚！
那个如同彗星般崛起，屡次创造不可能的奇迹的年轻人！
除了相信他，他们还能相信谁？
既然决定了赌，那就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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