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营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充满探究的语气问道：“朱老弟，你这话说得哥哥心里痒痒。能给老哥稍微透露一下，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大生意？盘子有多大？也让哥哥心里有个底，也好在旅长面前帮你说话不是？”
我心中暗笑，这老狐狸，既想拿好处，又不想担风险，还想先探清虚实。我笑了笑，语气热络但话里藏针：“刘哥，您放心！不管这生意盘子最终做多大，只要它能转起来，这里头，肯定有您刘哥的一份！兄弟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在孟鸠能站稳脚跟，多亏了刘哥照应，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
“哈哈哈！朱老弟！你看你，把哥哥想成什么人了！” 刘营长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哈，语气明显松快愉悦了不少，“哥哥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关心你，怕你年轻，步子迈大了。行！既然老弟你心里有数，那哥哥就帮你这个忙！这样，你现在开车过来接我，我把位置发你。咱们先去我这儿坐坐，我给旅长那边先通个气，看看他这会儿方不方便。要是方便，我直接带你去见他！”
“好！多谢刘哥！太麻烦您了！” 我连声道谢。
挂断电话，我对开车的蒙子说：“看见没，蒙子。这位刘营长，胃口是越来越刁了，什么都想闻闻味，插一脚。不过也好，有欲望，才容易打交道。”
蒙子有些不解地问：“朱，你不是有米赫旅长的私人电话吗？为啥不直接打给他？绕这么大个弯子，还得看这刘营长的脸色。”
我摇摇头，解释道：“蒙子，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跟米赫这条线，从一开始就是刘营长牵的，中间传话、办事，也一直都是他。如果这次我们越过他，直接去找米赫，事情成了还好，万一不成，或者中间有什么岔子，刘营长肯定会知道。你觉得，一个被绕过、觉得丢了面子和好处的中间人，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们不拿他当回事，以后随便在哪个环节给我们使点绊子，都够咱们喝一壶的。这就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刘营长就是咱们和米赫之间那个‘小鬼’，而且是个很关键的小鬼，必须得伺候好了，让他觉得有面子、有好处，他才会真心实意帮咱们办事。”
蒙子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还是你想得周全。”
很快，刘营长发来了一个定位，是孟鸠市区边缘一处环境清幽的独栋小院。我们按照地址开了过去。
车子在小院门口停下，我看到刘营长正穿着一身便服，悠闲地坐在院门外的竹椅上，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自斟自饮。看到我们的车，他放下茶杯，笑着站了起来。
我赶紧下车，满脸堆笑地快步迎上去：“刘哥！让您久等了！”
“朱老弟，来得挺快！” 刘营长伸出手和我用力握了握，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不急，先坐下喝杯茶，解解渴。米旅长那边刚回来，正在处理一些军务，咱们稍等一会儿，等他那边忙得差不多了，我再带你过去。”
“好，听刘哥安排。” 我从善如流地坐下。
刘营长亲自给我斟了一杯香气扑鼻的普洱，推到我面前，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再次问道：“朱老弟，现在没外人，你跟哥哥交个底，这次……到底是准备做什么买卖？哥哥我也好心里有数，看看该怎么帮你敲敲边鼓。”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着刘营长的眼睛，坦然说道：“博彩。线上和线下，我们都准备做。”
“博彩？” 刘营长眉头一挑，显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审视，“线上也做？朱老弟，这可不是一般的买卖，尤其是线上，水太深，技术门槛也高。你……有这门路？”
我笑了笑，语气谦虚但透着自信：“门路是老板找的，t国那边有现成的、非常成熟的合作伙伴。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把老板的意思落实到位。”
“朱老弟，你就别跟哥哥谦虚了。” 刘营长摆摆手，表情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胆量。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给你透个风，米赫旅长他……对赌博这个行当，观感可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哦？刘哥，这话怎么说？” 我立刻坐直了身体，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刘营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米旅长早年家里条件其实不错，他第一次攒下本钱想做点小买卖，结果全让他那个不成器的亲弟弟偷偷拿去赌了，输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弟弟被追债的打成重伤，没多久就死了，他父母也气病了。所以，他对赌博，那是恨到骨子里了。前两年，有个外地来的大老板，带着厚礼，想出高价在孟鸠开个赌场，承诺的抽成非常可观，结果被米旅长连人带礼直接轰了出去，一点面子没给。你这事……难度不小啊。”
我听着刘营长的讲述，脸上适当地露出凝重和思索的表情，但心里却并不十分意外。这很可能是米赫用来抬高价码、或者试探我决心和实力的说辞之一。当然，故事本身可能是真的，但利益当前，仇恨有时候也是可以“暂时放下”的。
我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刘哥，感谢您提醒。不过，我觉得，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旅长带兵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是源源不断的军费！打输了，要钱招兵买马，卷土重来；打赢了，要钱犒赏三军，稳定人心。博彩这行，别的没有，就是来钱快，流水大。如果我们能把这件事做好，做成一个稳定、可控的财源，对盟克军，对米旅长的宏图大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仇恨是私事，但军队的发展是公事。我相信旅长是明事理、顾大局的人。”
我顿了顿，看着刘营长，语气更加诚恳：“再说了，刘哥，这不是还有您在旁边帮兄弟美言几句，分析利弊嘛！您的话，旅长肯定会认真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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