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厂房内部比林凡想象的要规整许多。穹顶很高，悬挂着一些用废弃材料和荧光植物改造的吊灯，散发出不算明亮但足够视物的光线。空间被隔成了不同区域，依稀能看到简陋的居住区、工作坊和储存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和草药的混合气味，此刻还掺杂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
巴顿带着林凡穿过略显拥挤和嘈杂的通道，幸存者们看到防卫官和一个陌生的、气息冷峻的年轻人，纷纷让开道路，低声议论着。
他们来到厂房深处一扇由厚重钢板加固的门前，门口有两名持枪守卫，神情疲惫却依旧警惕。巴顿上前低声交涉了几句，守卫打量了林凡几眼，尤其是他背后那柄沾满污血的消防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然后缓缓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办公室，由原本的经理室改造而成。墙壁上挂着手绘的聚集地防御图和附近区域的地形图，一张巨大的金属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有神，如同经历过风暴洗礼的鹰隼。她正在和旁边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作服、戴着眼镜的老头低声讨论着什么，桌上摊开着一些损坏的电路板和武器零件。
“首领，林先生到了。”巴顿恭敬地汇报。
女人抬起头，目光瞬间落在林凡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她就是微光聚集地的首领，杨青岚。
“林凡先生？”杨青岚站起身，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我是杨青岚。感谢你刚才伸出援手，帮我们击退了强敌。”她的话语直接，没有多余的客套。
“各取所需。”林凡平静地回答，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回杨青岚身上，“我帮你们解决了麻烦，现在，该谈谈报酬了。”
如此直白的要求，让旁边的巴顿和那个老工程师都愣了一下。杨青岚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她示意巴顿和工程师先出去。
门被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请坐，林先生。”杨青岚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食物？武器？还是……贡献点？”她试图用聚集地内部的规则来框定这次交易。
林凡没有坐下，他站在桌前，身形并不魁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那些东西，我自己也能找到。”
杨青岚微微蹙眉：“那林先生的意思是？”
“信息。”林凡盯着她的眼睛，“关于‘净世会’，关于外面那些新型变异体，关于‘清道夫’的一切，还有……你们对能量晶体的研究。”
杨青岚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凝重：“你知道能量晶体？还知道清道夫？”这两个词汇，尤其是后者，在聚集地里也属于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知晓。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多。”林凡没有解释自己信息的来源，他抬起左手，随意地把玩着桌上一个金属零件，那零件在他指尖仿佛失去了重量，微微悬浮，表面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光泽，“比如，我知道‘灭星者’正在孵化。”
“灭星者”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杨青岚耳边炸响！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骇然！“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消息，是聚集地付出了巨大代价，从一份残缺的古老数据库碎片中破译出来的，被视为最高等级的末日预警，从未对外泄露！
林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的力量，你们看到了。我可以成为你们对抗净世会和那些怪物的利刃，但前提是，我需要知道挥舞利刃的方向，需要足够的‘燃料’。”
他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强大的实力和深不可测的信息量），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情报和资源）。
杨青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眼前这个叫林凡的年轻人，神秘、强大、目的明确，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或许是微光聚集地在绝境中崛起的关键；用不好，可能就是引狼入室。
但眼下，聚集地刚刚经历重创，内忧（净世会渗透）外患（新型变异体和潜在的其他威胁）并存，确实急需强大的外力。林凡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他能轻易击杀两名净世会精英异能者，价值无可估量。
“信息可以共享。”杨青岚最终做出了决定，语气恢复了沉稳，“但我们也有条件。”
“说。”
“第一，在合作期间，你需要遵守聚集地的基本秩序，不能伤害无辜居民。”
“可以。”
“第二，我们需要你协助清理聚集地内部残余的净世会势力，并参与后续的防御和重建工作。”
“视情况而定。如果报酬合适。”林凡没有把话说死。
“第三，关于能量晶体和‘清道夫’的核心研究资料，属于聚集地最高机密，你需要用相应的贡献来换取查阅权限。”
“合情合理。”林凡点头。他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无条件交出一切。
“那么，合作愉快，林先生。”杨青岚伸出手。
林凡看了一眼她伸出的手，没有去握，只是淡淡道：“先把关于净世会和新型变异体的已知情报给我。另外，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和一些基础的物资。”
杨青岚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自然地收了回来，脸上看不出喜怒：“没问题。巴顿会为你安排。”她按下桌上的一个通讯器，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巴顿再次进来，带着林凡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杨青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深深的忧虑。
“林凡……吞噬者……灭星者……”她低声自语，“这个世界，到底还要变得多疯狂……”
而离开办公室的林凡，在巴顿的引领下，走向分配给自己的临时住所。他心中清楚，与微光聚集地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是他获取资源和信息的跳板。
他的目光扫过聚集地内那些劫后余生、面带惶恐的幸存者，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些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有如何利用这里的一切，让自己更快地变强，强到足以面对那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的、名为“清道夫”的阴影，以及那正在倒计时的……灭世危机。
交易已经达成，筹码已经摆上桌面。
接下来，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赢走这场赌局了。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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