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辆挂着不同牌照的黑色轿车，几乎在同一时间，驶离了南江市第一职业技术学院。
第一辆车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铁块。
钱林教授闭目靠在后座上，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他身边的几个钱家子弟，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家族的定海神神，此刻内心正掀起着惊涛骇浪。
“都看到了？”许久，钱林缓缓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
“看到了，家主。”一个年轻人恭敬地回答，“‘聚灵阵’……还有那套‘广播体操’……匪夷所思，简直是神迹！”
“神迹？”钱林冷笑一声，“那不是神迹，那是科学！是一种我们还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科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我钱家守着几卷残篇，自诩为‘修行世家’，沾沾自喜了数百年。今天我才明白，我们不过是守着金饭碗要饭的叫花子！是坐井观天的蠢货！”
“那个年轻人……那个林默老师，他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而且，是走在了一条我们想都不敢想的通天大道上！”
“家主，那我们……”
“立刻返回京城！”钱林斩钉截铁地说道，“召开最高级别的家族会议！从今天起，钱家所有的战略重心，全部转移！不惜一切代价，与这位林老师建立最紧密的联系！”
“那套‘广播体操’，你们都记下了多少？”
“回……回家主，大概记了七八成，但其中很多细节……”
“蠢材！”钱林怒喝一声，“明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南江职高报名！插班生也好，旁听生也罢，就算是去当清洁工，也必须给我把那套完整的功法学到手！谁学不会，就逐出家门！”
……
第二辆车里，气氛同样严肃，但更多的是一种高速运转的冷静。
盘古集团的董事长白启，正看着他面前的全息投影。投影上，是他的首席技术官。
“老板，已经通过卫星，对您刚才所在的实验室进行了最高精度的扫描。”技术官的脸上写满了震撼，“我们复刻了那个‘聚灵阵’的模型，但……完全无法理解它的运行原理。它表面的那些‘符文’，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电路或能量传导模式。我们的超算模拟显示，一旦启动，它会在零点零一秒内因为能量过载而自我解体。”
“也就是说，我们造不出来？”白启的语气很平静。
“是的，老板。它就像……就像一个用未来科技制造的黑匣子。我们能看到它的外形，却完全无法窥探其内在的法则。”
“那套‘广播体操’呢？动作捕捉和生物数据分析，有结果了吗？”
“分析出来了，老板。结论更加……离谱。”技术官咽了口唾沫，“根据模型推演，如果一个普通人，能够百分之百标准地完成那套动作，持续练习一年。他的细胞活性将提升百分之三百，新陈代谢速度会恢复到青年时期的峰值，理论上……他的寿命，至少可以延长三十到五十年。”
白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长生，这个自古以来帝王将相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当成“课间操”给教了？
“老板，这个林默……他到底是人是神？”
“他是未来。”白启缓缓吐出三个字，他关掉通讯，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通知下去，原定对‘未来材料实验室’的捐赠计划，翻十倍。所有设备，用最高规格。另外，以我的个人名义，在南江职高设立一个‘盘古奖学金’，每年一个亿，唯一的评定标准，就是林老师的个人意愿。”
“还有，去查，把林老师所有的家人、朋友、社会关系，全部找出来。用最高级别的方式，暗中保护起来。我不希望，有任何不长眼的东西，打扰到他的生活。”
“是，董事长。”
……
第三辆车，是军方的指挥车。
冯振中校正襟危坐，正在向他的直属上级，东海舰队指挥官周海上校进行视频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听风木’已经发芽，‘聚灵阵’真实有效。陈老推测的‘新时代’，可能真的要来了。”
视频那头，周海的脸上满是凝重。
“关于那个‘天外来客’，第九局和天基侦测部门，有新消息了吗？”冯振问道。
“有。”周海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在十分钟前，我们部署在奥尔特云外侧的‘天眼’三号深空探测器，传回了它失联前的最后一段数据。”
“数据显示，一个无法被光学、雷达、引力波等任何已知手段观测到的‘阴影’，以远超光速的速度，擦过了探测器。探测器在瞬间……就‘消失’了。”
“消失？”冯振不解，“是被摧毁了？”
“不。”周海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不是摧毁。根据数据回溯，探测器本身，以及它所在的那片空间，关于它存在的‘信息’，被抹去了。它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冯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战争的全部理解。
“林先生……他怎么说？”周海问道。
“他说……要建一座‘长城’。”冯振如实回答。
“长城？”
“是的。他要用七十二小时，用一堆废品和边角料，造一座‘长城’，来招待那个‘客人’。”
视频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疯子……”许久，周海才喃喃自语，“他和他背后的那位‘天工’，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我们龙国的历史，不就是由一群这样的‘疯子’写就的吗？”冯振反问。
周海再次沉默，随即，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明白了。命令已经下达到最高军事委员会。从现在起，‘引雷计划’进入最高执行阶段！”
“东海舰队，第三、第五航母战斗群，放弃休整，立刻向南江市外海集结！所有天基武器系统，解除安全限制，二十四小时待命！”
“‘海蛟’特战队，连同第九局所有在编行动人员，全部归你指挥。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以南江职高为中心，建立一个水泄不通的绝对安全区！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飞进去！”
“告诉林先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是整个龙国！”
“是！”冯振猛地挺直了腰板，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
仓库实验室里。
气氛紧张而热烈。
王富贵和周涛，已经吭哧吭哧地将一大堆看起来像垃圾的零件，堆在了实验室的中央。
吴飞和孙晓静，正在王建博士的指导下，对那台五轴激光雕刻机进行最后的调试。
李凯则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击得快出了残影，他在根据林幕的口述，构建一个全新的、无比复杂的模拟运算模型。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齿轮，以最高的效率运转着。
林默站在白板前，手中的笔飞速舞动，一张宏伟而复杂的草图，正在他笔下一点点成型。
那不是一张常规的工程图纸，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城市的防御体系缩略图。
有负责能量供应的核心区，有负责传导的线路区，有负责物理防御的节点，还有……一个位于最中心，被标注为“皇城”的神秘区域。
“老师，”苏晚晴走到他身边，看着图纸，低声问道，“这个‘长城’，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概念武器’。”林默头也不回地说道。
“概念武器？”
“对。”林默在图纸的边缘，画下最后一个节点，“敌人想抹去我们的‘存在’。那我们就创造一个绝对无法被抹去的，永恒的‘概念’。”
“我们要在现实世界，用钢铁和能量，铸造一个符号。”
“一个代表着‘守护’、‘不屈’和‘文明存续’的符号。”
“当那个‘客人’到来时，它面对的，将不再是南江市，不再是林默，甚至不再是龙国。”
林默放下笔，转过身，看着苏晚晴，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将面对的，是人类这个物种，数千年来，刻在基因里，最古老，也最强大的本能——”
“——筑墙，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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