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看到李黑龙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这兄弟虽然莽撞了些，但好在他有把子力气。
人傻，但劲大。
再加上有鬼姑和二驴跟着他在一块，李黑龙收获颇丰。
炭头咬死了袭击陈保柱的狼后，远处再一次传来狼嚎声。
很快，其余的狼纷纷撤退。
不一会的功夫，全都跑光了。
“它们咋退的那么快？”
“不对劲啊，以往它们哪次下山都没有这么快退的。”
牧场的汉子们清点着被打死的狼，议论着。
“它们退的这么快，应该是因为那个。” 甄佳道，“你们看陈保柱他们带回来的那头狼。”
众人这才注意到陈保柱和李黑龙回来了。
李黑龙身上扛着好几头狼。
其中有一头狼比其他狼大了一圈。
“这应该是狼王。” 甄佳道，“这是谁打死的？”
陈保柱摇头，“我打的是这三头，这两头是我用枪打死的，那一头是炭头帮我咬死的……这头大的可能是黑龙哥打的。”
李黑龙也摇头，“不是俺打的，俺和你姑它们打了这两头……这个大的是炭头咬死的，俺给捡起来了。”
“炭头咬死的？”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投向了炭头。
火堆旁光线明亮了许多，人们这才注意到炭头身上全是血。
“妈耶，炭头你没事吧……” 陈保柱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检查炭头的身体。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陈保柱发现了好几处咬伤，伤口渗着血。
有一处撕裂伤比较大，在后背。
狼王可能是想咬炭头的脖子，但是炭头戴着金属项圈，上头还有刺儿，狼王下不去口，只好咬了炭头的后背。
炭头之前应该是发现了狼王的位置，跑出去跟对方单挑。
关键是，它还赢了！
狼王一死，狼群顿时没了主心骨，这才撤退。
甄佳拿出了外伤药，交给陈保柱，让他给炭头上伤。
其他的黄狗身上也都各有损伤，不过并不致命。
经过清点，牧场的人有四个受伤的，其中一个还是在跟狼的战斗中没有看清脚下，被一根木头绊倒，摔破了下巴。
众人坚守到天亮，狼群一直都没有回来。
大伙开始欢呼。
甄佳却并不乐观，“狼群今天退了，不代表明天不会回来，晚上要加强警惕。”
“狼王不是死了吗？” 李黑龙不解地问，“狼王应该是它们的老大吧，老大没了它们还敢来？”
“狼王没了以后，狼群会很快推举出新的狼王。” 甄佳解释道，“它们很可能会继续袭击牧场。”
李黑龙听了这话不但不害怕，还摩拳擦掌的，“来的话俺还能再杀它几个，又能多几张狼皮了。”
其他人听了李黑龙这话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以前李黑龙在大伙心目中，就是个憨货。
说他傻吧，他还有几分聪明。
说他聪明吧，他又完全不通世故。
但是经此一夜，牧场的汉子们都对李黑龙的勇猛赞不绝口。
憨傻又怎么了，人家是真猛啊。
就连陈保柱也收到了不少友善地夸赞。
“你小子瘦了吧唧的，没想到还有几把刷子。”
“你跑出去追李黑龙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要玩完了呢。”
“小子，抽烟不，来一根？”
陈保柱一圈下来，卷了好几根大烟炮。
第二天晚上，众人严阵以待。
狼群没有来。
负伤的炭头白天出来晒太阳，眯缝着眼睛，面朝大山的方向。
第三天，狼群还是没有来。
炭头日常面向群山，悠闲地摇着尾巴。
只不过在它身后，多了鬼姑和二驴。
第四天，人们都以为狼群不会来了。
白天的时候，炭头还是在它的老位置上。
只不过天气不好，没有太阳。
山顶的云有些厚，看着像是在酝酿着风雪。
风有些大。
牧场上的黄狗巡逻时经过，都会主动低头。
有几条年纪小的狗还会摇着尾巴凑上来主动和炭头打招呼。
陈保柱看到这一幕，等那些黄狗走了，他问炭头，“它们是不是认你当老大了。”
炭头标准的狗趴姿势，两条大长前腿舒展地伸着，优雅而自信。
陈保柱凑过来坐在炭头身边，伸后抚摸着炭头的背毛。
“你这皮毛真是……绝了。” 陈保柱夸赞道。
炭头舒服地眯起眼睛。
鬼姑站起来，靠近陈保柱，用脑袋顶在陈保柱的身上。
“你也要摸摸？” 陈保柱问，并分出一只手来撸鬼姑。
鬼姑身上的皮毛已经改善了不少。
吃的好，它也长了不少肉。
白毛不再像枯草。
就连头顶的那撮长毛，也分外的柔顺，风一吹，飘来飘去，就跟个地痞小混混似的。
陈保柱一时兴起，把鬼姑头顶的那撮长毛编成了一条小辫子，耷拉在两个耳朵中间。
甄佳在远处叫陈保柱过去帮忙加固羊圈，说是晚上可能有暴风雪。
陈保柱应了声后就离开了。
他忘了解开鬼姑的小辫子。
于是等到晚上喂狗的时候，陈保柱便看到了被炭头嫌弃地鬼姑。
鬼姑的小辫子不知为什么往前耷拉，垂在两个眼睛的中间。
陈保柱：“……”
艾玛，丑出天际！
陈保柱连忙帮鬼姑把小辫子解了。
结果那撮毛因为编了一天的辫子，解开后带了卷。
远远看去，鬼姑就跟烫了头似的。
李黑龙端着食盆出来喂狗，看到鬼姑头上的卷哈哈大笑，“你姑发型真好看。”
“你姑才好看。” 陈保柱翻白眼。
“对，你姑好看。”
陈保柱：“……”
他何苦跟个憨货较劲！
喂完狗，两人在一块商量卖狼皮的事。
这两天他们已经把狼皮都处理好了，就等着把皮子熟好后拿去卖了。
不过甄佳告诉他们，附近的供销社收购狼皮的价格不高。
有一个私人收皮子的商人，他会在元宵节前后来一趟鹰屯，如果他们不急着把皮子出手，可以等到那时候一块卖。
两人商量了一番后，觉得也不急于一时。
他们之前打的那头熊的熊皮也还在，等到时一块卖钱。
两人说话的功夫天上飘起了雪花。
李黑龙抬头看着天，叹气，“今晚也不知那些狼还来不来，俺还想多弄几张皮子呢。”
陈保柱一把捂住李黑龙的嘴，“你可长点心吧，也就你盼着狼能下山来。”
李黑龙憨憨地笑，“俺是为了多卖钱，你就能有钱回家了……你要是回家了也不要忘了俺。”
“我就是回去了也会带着你一块。” 陈保柱踮脚勾着李黑龙的脖子，“我都说了，你是我兄弟，我不会把你扔了。”
李黑龙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哈太好了，俺还以为你回家后就不要俺了呢。”
陈保柱眼圈发热，“怎么可能不要你，除非我帮你也找到家，到那时呀，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
李黑龙愣了愣，“那样的话……俺觉得……俺还是不要找到家的好。”
“为什么？”陈保柱问。
“找到家俺就要跟你分开啦，俺不想离开保柱兄弟！”
陈保柱更加用力的勾着李黑龙的脖子，“说那些屁话干啥？等你回了家，有娘疼，有爹护着，日子多美啊。”
李黑龙傻呵呵地笑着重复陈保柱的话，“……日子真美。”
真会有那么一天吗？
陈保柱不确定。
特别是李黑龙还被拐子药傻了。
就算他真的找到了家，他的家人会接受一个傻子吗？
……
雪，越下越大。
飞舞的雪花织成一张灰白色的帘子，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在这片灰白色的帘子之后，半山腰的密林中，点点绿色的光依次亮起。
它们就像灰色的剪影，一动不动。
风，带来了牧场上羊群的膻味。
新的头狼昂首挺胸立在高处。
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盯着山下的牧场。
冰冷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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