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石为开
三日后，夜半子时，林默如约而至。
鬼市依旧喧嚣，但那处偏僻角落却仿佛自成天地。枯瘦老者仍在，摊位黑布上，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袋。
林默走近，未等多言，老者便用下巴点了点那布袋：“你要的东西。”
没有检查，没有寒暄。林默默默拿起布袋，入手沉甸甸的，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混合着矿石的独特气味。他同样将准备好的灵石布袋放在黑布上，分量比他上次承诺的还要略多一些。
老者瞥了一眼灵石，昏黄的眼珠在阴影里似乎转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又丢过来一句：“《基础引气诀》，前三页，一月内练不成，后面的看了也是白看。” 这话像是随口指点，又像是最后的告诫。
“多谢前辈。”林默躬身，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已是对方能提供的最大帮助。修行之路，终究要靠自己。
这次离开鬼市，林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警惕。怀中的布袋关系到他能否真正踏上修炼之途，不容有失。他绕了更远更复杂的路，甚至故意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穿行，让身上的鱼腥味和污秽掩盖掉可能残留的药材气息。
回到小院时，天际已泛起微光。福伯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林默安然归来，怀里还抱着东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关上院门，插好门栓，林默才真正放松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灰色布袋。里面分门别类地用油纸包着几样药材：通体赤红、触手温热的“血精草”；形如枯枝、却散发清凉气息的“凝霜藤”；还有几块颜色暗沉、却隐隐有金属光泽的“铁精石”。正是他清单上所列之物，品质看起来都属上乘。
此外，还有一小包用特殊树叶包裹的深褐色粉末，散发着一股辛辣气味，这是林默额外请求的——一种能刺激气血运行、辅助吸收药力的“沸血散”药引。
“少爷，这些……”福伯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稀奇物件，又是激动又是担忧。
“福伯，这是我们翻身的本钱。”林默眼神灼灼，小心地将药材收好，只留下那块最小的铁精石和一点沸血散粉末。“从今天起，我需要绝对安静，任何人来，都说我病了，需要静养，能挡则挡。”
“老奴明白！”福伯重重点头，眼中焕发出希望的光彩。
接下来的日子，林默的小院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病人静养之所，连每日的餐食都由福伯悄悄送入，几乎与外界隔绝。林浩那边似乎因为与林峰的争斗暂时偃旗息鼓，也没再来找麻烦，这给了林默宝贵的时间。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偶尔需要在院子里露面、看起来病恹恹的“傻子”。但一到深夜，他便开始了艰苦的修炼。
按照《基础引气诀》的法门，他先尝试引导那缕微弱的气感游走于特定的经脉。过程极其痛苦，如同用钝刀刮骨，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但他紧咬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坚持。
随后，他取微量沸血散粉末溶于水中服下。一股灼热感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全身，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他立刻拿起那块铁精石，双手紧握，运转法诀，尝试引导体内那丝气感去捕捉、汲取矿石中蕴含的微弱金铁之气。
起初毫无反应，铁精石冰冷坚硬。但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当他再次全力运转法诀时，掌心紧贴的铁精石，似乎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紧接着，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细小的、带着锋锐气息的凉意，顺着他的劳宫穴，艰难地渗入了体内！
成功了！
这缕外来的金铁之气入体，与他原本那缕温和的气感瞬间产生了冲突，如同水火相激，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林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诀窍，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将这两缕属性不同的气息引导、调和。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经脉。但他心志坚定，精神高度集中，硬是凭借着过人的韧性和那本《基础引气诀》的指引，花费了整整一夜，才勉强将那缕金铁之气驯服，融入了自身的气感之中。
当黎明再次降临，林默瘫倒在土炕上，浑身如同散架，衣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摊开手掌，意念微动。只见指尖之上，那缕原本微弱模糊的气感，此刻凝实了一丝，并且隐隐透出一抹极淡的白金色光泽，散发出一股锐利的气息！
虽然依旧微弱，但性质已然不同！这意味着，他成功踏出了淬炼体魄、由凡入修的第一步！《金石锻体诀》的根基，已然打下！
他看向窗外，晨光熹微。路还很长，但金石已开，锋芒初露。这微不足道的一丝锐气，便是他斩向未来一切阻碍的，第一柄无形之剑！
林默擦去嘴角的血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蛰伏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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