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金丹初演，混沌生灭
静心苑外，一处被玄奥禁制笼罩的僻静山谷。谷中灵气氤氲，中央有一方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巨石上天然生成一道混沌色的漩涡纹路，缓缓流转，散发出古老沧桑的气息。此处名为“演道岩”，乃是守墟一脉弟子感悟天地法则、推演自身道法的秘地。
玄壬长老将林默带至此地，枯槁的手指一点那混沌漩涡：“坐。”
林默依言盘膝坐于漩涡中心。甫一坐下，便觉周身空间微微扭曲，仿佛置身于一片独立的混沌虚空之中，外界的声响、气息尽数隔绝，唯有脚下巨石传来的混沌道韵，与自身丹田内那枚新生金丹隐隐共鸣。
“你初成此丹，融太初混沌、寂灭归墟、墟皇战血于一体，根基之厚，世所罕见。然，福兮祸所伏，此丹亦是你体内最不稳定的源头。三种力量，混沌包容，寂灭终结，战血煌煌，性质迥异，强行糅合，看似平衡，实则如履薄冰。一念之差，便是丹毁人亡之局。”玄壬长老的声音直接传入林默识海，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林默心头。
林默心中一凛，他自然知晓其中凶险。涅盘之时，三种力量在泉眼之力压迫下勉强融合，但并未真正圆融无暇。此刻内视丹田，那鸽卵大小的混沌寂灭金丹缓缓旋转，表面混沌气流演化生灭，暗金战纹熠熠生辉，看似和谐，但其深处，三股力量的“边界”处，却存在着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法则冲突与排斥感，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汹涌。
“请师叔指点。”林默收敛心神，肃然道。
“混沌为基，包容万物，乃力量之海；寂灭为刃，破灭万法，乃杀伐之器；战血为魂，不屈意志，乃掌控之源。你需以战血意志为引，以混沌之基为炉，淬炼寂灭之刃，使其如臂指使，而非反噬其主。”玄壬长老言简意赅，“现于老夫面前，演化你对此丹的掌控。莫要留力，让老夫看看，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林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检验也是指点，不容有失。他彻底放开对金丹的压制，将心神沉入丹田，全力催动墟皇战血所化的那道暗金战纹！
“嗡——！”
混沌寂灭金丹骤然加速旋转！暗金战纹爆发出璀璨光芒，一股凌驾众生、战天斗地的煌煌意志冲天而起，引动周身气血沸腾！紧接着，金丹表面的混沌气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翻腾、扩张，演化出地火水风、星辰生灭的宏大景象，将整个丹田化为一片微缩的混沌世界！而在这混沌世界的中心，一缕极致的灰暗悄然凝聚，散发出令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恐怖意韵——寂灭之力！
三种力量同时被引动，金丹内部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混沌之力的包容与寂灭之力的侵蚀开始剧烈冲突，金丹表面光华乱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林默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意守丹田，魂御战血！混沌为域，寂灭为锋！凝！”玄壬长老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林默识海。
林默咬牙，强忍剧痛，将所有意志集中于暗金战纹之上！那战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光芒更盛，化作一道道细密的暗金丝线，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强行穿插、缠绕、疏导着冲突的混沌与寂灭之力！他以无上意志，硬生生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开辟出一条暂时的通道，将那一缕寂灭之力，缓缓引导至指尖！
“嗤——”
林默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但在他指尖前方尺许处的虚空，仿佛被无形之物抹去，瞬间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绝对黑暗、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细微孔洞！孔洞边缘，空间平滑地消失，散发出纯粹的“无”之气息！正是寂灭之力最直接的体现——归墟之点！
然而，这归墟之点仅仅存在了不到一息，便剧烈波动起来，内部混沌之力与寂灭之力失去平衡，猛地坍缩、爆炸！
“轰！”
一股无形的毁灭冲击以林默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撞在演道岩的禁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林默闷哼一声，指尖皮开肉绽，渗出血珠，体内气血翻腾，刚刚凝聚的归墟之点反噬自身，让他受了些轻伤。
“粗糙！徒具其形，未得其神！”玄壬长老冷声评价，毫不留情，“寂灭非是蛮力湮灭，而是法则层面的‘终焉’。你强行糅合，以力压服，而非道法自然，故难以持久，反噬自身。真正的掌控，当是念动即生，念息即止，如呼吸般自然。再来！”
林默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倔强与明悟。他再次沉心静气，回想涅盘时感悟到的道韵，回想墟皇战血中蕴含的守护意志。这一次，他不再强行“命令”三种力量，而是尝试去“理解”它们各自的“道”，去寻找那微妙的平衡点。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受伤、又一次次重新开始中流逝。演道岩上，不时响起能量碰撞的闷响与空间扭曲的异啸。林默的衣衫被汗水与血水浸透，脸色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对金丹的掌控，也从最初的生涩粗暴，渐渐变得圆融精妙。
他从最初只能勉强凝聚瞬息即溃的“归墟之点”，到后来能维持数息不散；从控制一缕寂灭之力都艰难，到后来能同时引导数道寂灭之气化作细丝穿梭；甚至尝试将一丝寂灭意韵融入混沌剑域之中，使得剑域威力暴涨，带着一股侵蚀瓦解万物的恐怖气息。
玄壬长老始终静立一旁，面无表情，只有在林默出现致命谬误时，才会出言点拨一两句，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就在林默沉浸于这种飞速提升的快感中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来自血脉深处那丝与妹妹林萱儿的灵魂联系！
一股强烈无比的心悸、恐慌、以及一丝……仿佛要失去一切的绝望感，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萱儿！”林默猛地睁开双眼，演化的神通瞬间溃散，他霍然转头，望向静心苑的方向，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妹妹的气息正在剧烈波动，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她体内的寂灭本源，似乎正处于彻底失控的边缘！
“静心苑有变！”林默再顾不得演练，起身就要冲向谷外。
“站住！”玄壬长老身影一闪，拦在他面前，枯槁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她之劫数，需她自渡。你此刻前往，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因你气息牵引，加剧其失控。相信她，也相信你玄壬师叔的安排。”
林默脚步一顿，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担忧。但他知道，玄壬长老所言非虚，自己对寂灭本源的共鸣，此刻对妹妹而言，可能是毒药。
他强行压下冲出去的冲动，重新盘膝坐下，却再也无法静心演练。全部心神都系于那道血脉联系之上，感知着妹妹那边传来的每一丝波动，心中祈祷着妹妹能渡过此劫。
而此刻的静心苑，已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风暴之中。林萱儿面临的危机，远比林默感知到的，还要凶险万分。而这场危机，似乎也与林默方才演练金丹时，不经意间引动的某些深层法则涟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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