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紫禁城笼罩在浓稠的夜色里，唯有巡逻禁军的火把在宫道上投下摇曳的光晕。漪澜苑的灯还亮着，苏晓晓披着狐裘坐在案前，指尖摩挲着那枚龙纹玉佩，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萧绝写下决战密信时的落笔声。
“娘娘，都三更天了，您歇会儿吧。”春桃端来一碗热汤，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声音里满是心疼，“就算等消息，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啊。”
苏晓晓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再等等，黑水城那边……该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呐喊与厮杀声！
“怎么回事？”春桃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落地。
苏晓晓猛地站起身，推开窗户，只见东南方向的夜空被火光染红，浓烟滚滚，映得半边天都成了暗红色。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顺着风传过来，尖锐得刺破了夜的寂静。
“是……是叛乱！”苏晓晓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系统，检测京城异动！】
【系统检测到京城多处发生武装冲突，东南、西南两门已被不明势力攻占，叛军正向皇城方向推进，初步判定为镇西王余党联合城外残部发动突袭！】
镇西王余党？苏晓晓脑中“嗡”的一声。慕容烈在黑水城被围，竟还留了这么一手！是了，他必定早就安排了后手，想趁京城空虚，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皇城，断了萧绝的后路！
“娘娘，我们快跑吧！”春桃吓得脸色惨白，拉着苏晓晓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不能跑！”苏晓晓甩开她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后宫主事人，是萧绝托付后方的人，这个时候，她若是乱了，整个皇宫都会乱！
“春桃，立刻去慈宁宫，护着太后转移到景阳宫的密室！那里是先帝时期修建的，最是安全！”苏晓晓语速极快地吩咐，“告诉太后，别担心，我会守住皇城！”
“是！”春桃虽害怕，却也知道此刻不能退缩，咬着牙转身就跑。
苏晓晓转身从妆匣底层翻出一枚虎符——那是萧绝临走前交给她的，说若遇紧急情况，可凭此调动部分禁军。她将虎符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来人！”她扬声喊道。
守在门外的禁军统领闻声而入，单膝跪地：“娘娘！”
“传我命令，立刻关闭所有宫门，调遣驻守内宫的三千禁军，死守三大殿！”苏晓晓目光锐利如刀，“告诉将士们，叛军是镇西王余党，他们想颠覆我大靖，屠戮皇室！我们身后是太后，是后宫，是整个京城的百姓，只能死守，不能后退！”
“末将领命！”统领抱拳起身，转身大步离去，铠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苏晓晓刚走出漪澜苑，就见吴月娘提着长剑冲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姐姐！出事了！我刚从永和宫出来，看到西南角楼火光冲天，叛军好像……好像已经打进宫了！”
“我知道。”苏晓晓拉住她的手，“月娘，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吴月娘握紧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只要能守住皇城，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武功好，带人去保护各宫的妃嫔和宫人，把她们集中到安全的偏殿，千万别让她们乱跑，以免引起混乱。”苏晓晓看着她，“尤其是贤妃和小皇子，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放心！”吴月娘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吴月娘转身离去的背影，苏晓晓深吸一口气，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里将是主战场。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禁军正在紧急集结。三千将士披甲持刃，列成整齐的方阵，脸上虽有惊色，却无慌乱。看到苏晓晓走来，所有人都挺直了脊梁。
“将士们！”苏晓晓站上台阶，声音清亮，回荡在广场上空，“叛军已至城下，他们是慕容烈的余孽，是想毁我家园、害我百姓的乱臣贼子！”
她举起手中的虎符，高高举起：“陛下在前方浴血奋战，为的是守护大靖！我们在后方，就要为他守住这皇城，守住这根基！我知道你们害怕，但我更知道，你们是大靖的勇士，是陛下亲手训练的禁军！”
“今日，我苏晓晓与你们同在！死守皇城，等陛下凯旋！”
“死守皇城！等陛下凯旋！”
三千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将远处的厮杀声都压下去几分。他们看着高台上那个身着素衣、却眼神坚定的女子，心中的恐惧渐渐被热血取代。
***没过多久，叛军就攻到了太和殿前。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将军，正是慕容烈留在京城的亲信，原禁军副统领张彪。他此刻穿着一身铁甲，手持长刀，面目狰狞：“苏晓晓！识相的就打开宫门投降，否则等我们攻进去，定将你碎尸万段！”
“张彪！你身为禁军将领，却勾结叛贼，背叛朝廷，你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对得起大靖的百姓吗？”苏晓晓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他。
“少废话！”张彪狞笑道，“慕容将军说了，只要拿下皇城，我就是新的禁军统领！兄弟们，杀进去，宫里的金银珠宝、美人儿，随便你们抢！”
叛军闻言，顿时像疯了一样，举着刀枪冲了上来。
“放箭！”禁军统领一声令下。
箭矢如雨点般射出，冲在最前面的叛军纷纷倒地，惨叫连连。但叛军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很快就冲到了殿前，与禁军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苏晓晓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禁军士兵被叛军砍掉了胳膊，却依旧咬着牙挥舞着另一只手里的刀；看到一个老兵为了保护同伴，硬生生挡下了一刀，倒在血泊里……
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退。
“后备军补上！”她扬声喊道，“弓箭手掩护！”
她的声音穿透了厮杀声，清晰地传到每个将士耳中。禁军将士们像是受到了鼓舞，士气大振，硬生生将叛军的攻势压了下去。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天色微亮时，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已经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顺着台阶流淌，汇成一道道红色的小溪。禁军伤亡过半，剩下的将士也都带着伤，盔甲破碎，气喘吁吁，却依旧死死地守住阵地，没有后退一步。
叛军也损失惨重，张彪看着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他知道，不能再拖了，若是等城外的援军赶到，他们就彻底完了。
“兄弟们！加把劲！拿下太和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张彪挥舞着长刀，亲自冲了上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响亮的呐喊：“陛下援军到了！”
苏晓晓心中一喜，抬头望去，只见一支骑兵从宫门外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留守京城的偏将军周平！
“周将军！”苏晓晓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周平是萧绝的心腹，昨夜叛军攻城时，他正在城外巡查，得知京城有变，立刻率领本部兵马回援，一路杀到皇宫。
“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周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快！击退叛军！”苏晓晓连忙道。
“是！”周平起身，拔出长剑，“儿郎们，随我杀！”
援军的到来，给了禁军巨大的鼓舞。将士们像是注入了新的力量，与援军一起，对叛军发起了反攻。
张彪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周平一眼看穿，策马追了上去，一刀将他斩于马下。
首领一死，叛军顿时群龙无首，溃不成军，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战斗终于结束了。
太和殿前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幸存的将士们瘫坐在地上，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默默流泪，有的则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晓晓走下台阶，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她走到一个正在给同伴包扎伤口的小士兵面前，蹲下身，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条，帮他按住流血的伤口。
“谢谢娘娘。”小士兵红着眼圈说。
“辛苦你们了。”苏晓晓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都是大靖的英雄。”
周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愧疚：“娘娘，末将无能，让叛军攻进了皇城，还请娘娘降罪。”
“这不怪你。”苏晓晓摇摇头，“是叛军太狡猾，里应外合。幸好你及时赶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站起身，望向宫门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周将军，城外……可有陛下的消息？”
周平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艰涩：“回娘娘，末将回援时，并未收到前线的消息……”
苏晓晓的心沉了下去。决战已经过去两天了，萧绝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吴月娘扶着太后从景阳宫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太后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心疼得直掉眼泪，拉着苏晓晓的手，哽咽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母后，没事了。”苏晓晓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叛军已经被击退，皇城守住了。”
“守住了就好，守住了就好……”太后连连点头，眼中却满是担忧，“只是……萧绝那边……”
苏晓晓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母后放心，陛下一定没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却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担忧。
她抬头望向西北的方向，那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京城的惊变虽然平息了，可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却并未散去。
苏晓晓站在太和殿前，看着初升的朝阳，将广场上的血迹染成了暗红色。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她的等待，也还没有结束。
但她不会放弃。
只要皇城还在，只要希望还在，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等她的萧绝，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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