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轮将发忽逢尘,朱户阶前语未匀。
眉锁寒霜凝宿恨,袖携轻霭掩新颦。
仙袂乍临墨香里,月华衣袂带清霜。
柔荑暗绾尘缘线,秀目轻涵蕙质光。
…………………………
苏雅房中嬉笑玩闹声渐止,在安成的再三催促下,她才着手收拾行囊。丫鬟们将箱笼物件规整妥当,一并搬上马车。
安成小跑着回到自个儿院中,一边吩咐贴身丫鬟:“快,挑几件素净衣裳,再把我那套笔墨装上。”
待丫鬟收拾完毕,几人已在府门处会合。
杂役、丫环们忙着将行李装车,一切妥当后,王拓、苏雅、安成三人乘上马车,正要启程回府。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喊声传来:“苏雅!你要往何处去?”
三人掀开车帘循声望去,只见一架马车疾驰而来,车上中年妇人的声音愈发清晰。
马车停稳,在丫鬟的搀扶下,觉罗夫人瓜尔佳氏缓缓下车。她三角眼微眯,吊梢眉高高挑起,脸上挂着冷笑。
苏雅忙下车,福身行礼:“儿媳拜见婆母,给婆母请安。”
瓜尔佳氏睨了她一眼,冷哼道:“好啊,我前日让你回府,你倒好,这是攀上高枝,要去别处逍遥了?”
苏雅面色微红,解释道:“今日是小弟来接我和安成,去义父府上小住几日。”
“哼!“瓜尔佳氏轻哼一声,语气森然的道,
“有你这么当媳妇的?丈夫刚去,就急着往外跑?”
苏雅还欲辩解,王拓已从马车上缓步而下,挡在她身前,沉声道:“夫人贵为宗室,何必闹得这般难堪?等过了头七,苏雅自会与觉罗府断清关系,您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这时,瓜尔佳氏身后的马车中走出一位青年,正是和硕礼亲王府的昭梿。
他轻蔑一笑冷声道:“断了关系更好!我阿玛今日就去你家府上求亲。待过了孝期正好让苏雅入我礼亲王府,也不算辱没了多拉尔家的名声。”
瓜尔佳氏神色尴尬,一时语塞。
王拓目光如炬,盯着昭梿冷冷道:“看来那日的教训,小王爷还没吃够?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尽打些歪主意!”
苏雅见状,赶忙轻拽王拓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转过身,直面瓜尔佳氏与昭梿世子,脸上挂着一抹清冷的笑意。
“婆母,小弟刚刚已然讲得明白,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何必非要闹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呢?”苏雅的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多拉尔家虽说仰仗义父起家,但阿玛所有的荣耀与爵位,皆是在疆场之上,凭真刀真枪拼杀得来的。我苏雅自幼读书习武,可不是任人随意摆布拿捏的闺阁女子。”
说罢,她不再理会瓜尔佳氏愈发阴沉的脸色,转而杏眼圆睁,直视昭梿。
“昭梿世子,礼亲王府门第再高,我苏雅也无意高攀。还望世子尽早断了这份念想!”苏雅毫不畏惧地与昭梿对视,目光如炬。
昭梿的目光在苏雅婀娜的身姿上肆意游走,最后落在她身段起伏之处,脸上浮现出一抹痴迷之色:“苏雅,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自有长辈为你定夺。”
王拓见昭梿神色猥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上前一步,将苏雅护在身后,冷哼一声:“昭梿世子,别说父母之命,就算是礼亲王今日去我府上,也不过是自讨没趣!想打我大姐姐的主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王拓回身搀住苏雅的臂膀,声音柔和:“大姐姐,无需与这二人多费唇舌,还请上车。”
说完,他目光如利刃般扫过瓜尔佳氏和昭梿。
瓜尔佳氏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握拳,裙摆因气得发颤而微微抖动,她刚要抬起脚上前撒泼大闹,可看到一旁严阵以待的乌什哈达、萨克丹布以及一众亲卫,张开的嘴又猛地闭上,吊梢眉抽搐几下,终究是生生将怒气憋在原地,僵在那里不敢上前撕扯。
昭梿却在一旁放肆大笑,指着王拓和苏雅,眼中满是轻蔑,戏谑道:“我礼亲王府的脸面你可以不给?等到十七爷说动十五爷亲去来你府上保媒!”说至此,脸上满是自得之色,接着说道,
“到那时苏雅,你就等着风风光光入我礼亲王府的门!福晋之位你当不上,侧福晋的位子可是给你留得好好的!”
苏雅听到昭梿提及圣上的十五阿哥,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原本要迈向马车的脚步停在当场,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眼神中已满是惊惶。
王拓见苏雅面色苍白如纸,心中涌起无限怜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大姐姐无妨的,此中事由,待回府后到我自会回禀阿玛,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万事有阿玛为你做主。”
话音落下,王拓猛地转头,怒目直视昭梿,声音如冰般冷冽:“断不会让你这等腌臜之人得逞!我就不信,就算十五阿哥当面,他还能逼婚功臣之女不成?天理昭昭,他也逃不过一个理字!”
说罢,王拓再不与昭梿纠缠,稳稳搀着苏雅,便要登上马车。
昭梿话音未落,另一辆马车的车窗“唰”地被掀开,冷嗤声裹挟着怒意传来:“好大的口气!既知婚事该由长辈做主,你个未成年的稚子,也敢在此多嘴?”
玄色团龙纹衣袖拂过车帘,十七阿哥永璘探出半张脸,眼底尽是轻蔑。
王拓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拱手,语带讥讽:“十七爷,皇爷爷罚您禁足抄的《圣祖训》,可抄完了?这高墙深院里的规矩,您倒忘得干净。”
永璘面皮涨得通红,拍着车窗怒道:“我皇家之事,轮得到你置喙?好歹我是你长辈,就这般放肆?”
“长辈?”王拓冷笑一声,负手而立,“‘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十七爷既读得懂《论语》,怎不知以身作则?倒叫人瞧笑话——”他忽而逼近两步,眼底寒芒毕露,
“我倒好奇,怎么桩桩腌臜事里都有你的影子。”
少年轻声一笑,语气满是嘲讽,“莫说在我阿玛面前,便是在我这儿,您这张脸也未必管用。十七爷莫非忘了那日演武场上的狼狈之态?”
永璘暴跳如雷,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狠声道:“好个竖子!那日不过是我贪酒,着了你的道!真刀真枪比试,我岂会怕你?”他忽而嗤笑一声,倚着车壁慢悠悠道,
“你阿玛福康安是圣眷正隆,可我十五哥出面……你家再功高盖世,也不敢驳了这面子吧?”
“哈哈哈哈!”王拓仰头大笑,声震四野,“这世间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我倒要看看,素有贤名的十五阿哥,会不会为了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寒了功臣的心!”
见永璘还要辩驳,他猛地转身,再不看对方一眼,怒喝道:“十七爷不必多言!若还不服,改日演武场上见真章!我倒要瞧瞧,到底是我偷袭得手,还是你十余年的武艺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说罢,他一把扶住苏雅,大步登上马车,冲车外的乌什哈达厉声下令:“回府!看谁敢阻拦!”
车轮碾过青石板,扬起漫天尘土。
永璘在车中暴跳如雷,捶着车辕嘶吼:“好个小狗!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飞扬跋扈,到你更是目无尊长!我定不与你干休!”
而渐行渐远的马车内,只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裹挟着不屑与傲然,消失在长街尽头。
马车车厢内,王拓轻拍苏雅手背,声线放柔:“姐姐放心,我阿玛与老将军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断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苏雅轻轻颔首,眼圈泛红:“只是因我之事,要让两位父亲费心,我实在……“话音未落已带哽咽,忽而抬头语气决绝,
“大不了我绞了头发去慈云庵做姑子!”
王拓心下一紧,攥住她的手不放。
安成在旁握拳愤愤道:“大姐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王拓望着苏雅坚定的眼瞳,忽而轻笑:“大姐姐早前还说万事有我,怎倒忘了?何况……你还答应过要等我呢。“
苏雅脸颊微赧,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又开始胡说八道。“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福康安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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