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兽吼带着腥风,几乎是贴着头皮炸开的。
谢无虞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下一秒,背脊撞上了一块布满青苔的高岩,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上来。”
只有三个字,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
那个刚才还在水里甚至想把命都掏给他的男人,此刻已经转过身。
厉渊背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成一块块坚硬的花岗岩,那种在水里纠缠时的粘稠情欲像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死寂。
那是一头野猪。
这畜生大概有三百斤,两根獠牙泛着枯黄的色泽,像两把生锈的弯刀。
浑身鬃毛像钢针一样炸着,猪鼻子里喷着两股白气,显然是被刚才水潭里的动静激怒了。
它没给两人喘息的机会,后蹄刨土,像辆失控的坦克直接撞了过来。
厉渊没躲。
或者说,为了挡住身后那个只能看不能打的祖宗,他不能躲。
就在野猪那充满腥臭的大嘴即将顶穿他肚子的瞬间,厉渊动了。
他没有用那把卷了刃的匕首去硬碰硬,而是侧身让过獠牙,那只刚才还捧着谢无虞脸颊的手,此刻像老虎钳一样,死死扣住了野猪粗壮的脖颈鬃毛。
“吼——!”
一人一猪滚进了泥潭。
没有电影里那种漂亮的见招拆招,只有最原始、最难看的肉搏。
泥浆飞溅,野猪的惨叫声刺耳得像在锯木头。
厉渊骑在野猪背上,那把匕首虽然小,但在绝对暴力的加持下,硬是被他当成了凿子使。
一下,两下,三下。
沉闷的“噗嗤”声不绝于耳。
温热腥红的液体溅了厉渊一脸,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只有纯粹的杀戮本能,像一台精密的绞肉机器。
直到身下的庞然大物彻底停止抽搐,只有四蹄还在神经质地蹬踏,厉渊才停手。
他喘着粗气,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转过头。
那张脸上还带着野兽搏杀后的戾气,但在触及岩石上那道身影时,眼里的凶光瞬间软化成了一滩温水。
“阿虞。”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被血衬得惨白的牙齿,笑得像个献宝的傻子,“今晚有肉吃了。”
夜色笼罩了荒岛,海风把那种令人不安的燥热吹散了不少。
岩洞前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篝火。
干枯的椰壳和树枝烧得噼啪作响,那头倒霉的野猪此刻已经被肢解,最好的几块后腿肉正架在火上滋滋冒油。
油脂滴进火里,腾起一股焦香,虽然没有孜然辣椒,但这股原始的肉香足以让两个饿了一天一夜的成年男人咽口水。
厉渊用那把洗干净的瑞士军刀片下一块烤得金黄的肉,吹了吹热气,用干净的芭蕉叶托着,递到谢无虞手边。
“有点柴,也没盐,阿虞凑合吃两口。”
谢无虞没接,只是盯着厉渊手臂上那几道被獠牙刮出来的血槽。
伤口不深,但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先吃你的。”谢无虞别过头,视线落在跳动的火苗上,“我不饿。”
“肚子刚才叫了两声,我都听见了。”厉渊固执地把肉往前送了送,“您不吃,属下不敢动嘴。”
这死脑筋。
谢无虞皱眉,一把抓过芭蕉叶,有些泄愤似地咬了一口。
滚烫的肉汁在舌尖炸开,确实没什么味道,但那种充实的饱腹感让人莫名心安。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只有咀嚼声和柴火爆裂的声音。
“阿虞……”
厉渊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要被海风吹散,“等回了海城……结婚,能不能先缓缓?”
谢无虞动作一顿,侧头看他:“理由。”
厉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火堆,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是那样一张冷硬的脸,此刻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卑微。
“你并不想结婚,我知道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
“之前阿虞抗拒,我以为是阿虞没玩够,但这几天我想明白了,要是觉得那张证恶心……咱们就不领,不勉强”
他抬起头,眼神亮得灼人:“要是家里逼得紧,我就带您回南洋。那边乱是乱了点,但没人敢逼您做不喜欢的事。”
这就是厉渊的逻辑。
如果是谢无虞不想做的事,那一定是他厉渊不够好,或者是外界的阻力太大。
如果是后者,那他就用刀劈开一条路;如果是前者,那他就把那个不够好的自己藏起来。
谢无虞咽下嘴里的肉,那种干柴的口感磨得喉咙有点疼。
他看着眼前这个哪怕满身是伤、还在规划着怎么带他“私奔”的傻狗,心口酸胀得一塌糊涂。
“厉渊,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打打杀杀,就只剩下浆糊了?”
“海城那个圈子,我看了二十多年。”他声音很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王家的小儿子结婚第二天就在外面包了三个嫩模;李总和他老婆在宴会上恩爱两不疑,回家就分房睡,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所谓的豪门联姻,就是把两个利益集团捆在一起,至于人?不过是签字画押的工具。”
他转过身,直视着厉渊那双愕然的眼睛。
“我怕的不是你,也不是那个身份。”谢无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怕的是‘婚姻’这个笼子,我怕一旦进了那个笼子,我也变成那种斤斤计较、同床异梦的俗人。我怕那张纸最后变成一把刀,把咱们这点情分给磨没了。”
厉渊手里的树枝“啪”的一声折断了。
他愣愣地看着谢无虞,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那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永远高高在上的神明,原来也会怕,也会有这种凡人般的恐惧。
“所以,”谢无虞挑眉,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平日的傲慢,“不是你配不上,懂了吗,蠢狗?”
厉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扔掉手里的断枝,挪动身体,紧挨着谢无虞坐下。
肩膀抵着肩膀,体温顺着布料传过来。
“那就不要那张纸。”
厉渊伸手,那只粗糙的大手坚定地包裹住谢无虞微凉的手掌,十指强硬地扣进指缝里。
“只要阿虞不赶我走,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得笨拙,每一个字却都像是砸在地上的钉子。
“咱们就在这破岛上多待几天,没信号,没文件,也没有那个狗屁谢家。只有我和您。”
谢无虞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厉渊的手背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指甲缝里还有泥土,脏得很。
要是换作以前,他早就让人拖出去消毒了。
但现在,他只是反手扣紧了那只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浅、却极其放松的弧度。
“行啊。”谢无虞靠在厉渊肩膀上,懒洋洋地闭上眼,“那这几天要是饿着我了,我就把你烤了吃。”
海浪拍打着礁石,篝火渐渐暗下去,只剩下红彤彤的炭火。
这种与世隔绝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厉渊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紧绷了一瞬,那种野兽般的直觉让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像利箭一样射向漆黑的海面。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肃杀,“你看那边。”
谢无虞睁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极远处的墨色海天交接处,一点不属于星光的亮色正在诡异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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