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难得的沉默了起来，这搞不好，真得要出人命。
不是顾韫祖母的命没了，就是她苏南的小命没了，她这哪是在救病人的命？
这明明就是在救她苏南自己的命嘛。。。
那到底要不要开胸啊？
不开胸，按照她这个感染的程度，就算外伤勉强控制得住，但内里的损伤继续发作的话，还是会反复重复昨夜的情况。
但是开胸，这里不仅没有 Ecmo 支持，还只有自己一个人，若是不小心碰到血管，那等着她的绝对就是被顾韫掐死。。。
还没做手术，苏南的头都大了！
光洁的额头也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怎么了？苏姑娘？”
墨宇尘见苏南站在床前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疑惑道。
苏南沉着脸，满脸严肃。
“墨大人，你和顾大将军关系如何？”
墨宇尘一脸莫名其妙，这会儿是探听这些的时候吗？
这苏姑娘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就算要论功行赏，那也得等到祖母转危为安再议。
“苏姑娘还是先看看祖母的情况，其他事情咱们后面再说，如何？”
墨宇尘的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苏南听出来了，但那又如何呢？
她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
早知道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她那天晚上就不该踏进将军府一步。
这会儿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若是祖母有任何闪失，请墨大人看在我这么努力救治的份上，饶过我的孩子和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墨宇尘闻言，微微一怔。
他又想叉了，还以为她想居功自傲，谁知竟是给自己找后路。
看来祖母这次凶险！
墨宇尘的心高高提起，声音不免也有些许急迫。
“苏姑娘放心，只要你尽力而为，我定会尽我所能保全你一家。”
“而且，顾大将军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苏南闻言，自嘲般苦笑了下。
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我想的是哪种人，你怎么知道？
苏南不了解顾韫，但她了解人性，更是在现代医院里见惯了医闹纠纷。
人在巨大的悲伤情况下，会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甚至连他们本人，事后都会觉得自己当时是多么的荒唐和冲动。
可那又如何呢？
被砍伤砍残的医护人员还能恢复健康吗？
法治社会尚且如此上头，更何况在这古代，顾韫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嘴皮子上下一嗑，有的是手下的人抢着来取自己的人头。
“希望墨大人说到做到！”
苏南丢下这句话，便毅然决然的向屋内唯一的桌子走去。
开胸吧，苏南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苏南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那大蒜素，给给力，千万千万要让她挺过这一次！
祖母伤势重，不宜挪动，苏南只得吩咐下人将床帘，被子等物一一挪开，这次手术得在床上进行。
接过下人递来的面罩和烈酒，苏南开始给自身消毒。
“墨大人，你也要带面罩，手消！”
墨宇尘呆愣地看着手里的面罩以及苏南递过来的烈酒，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叫手消，不过学着苏南的样子给手洗一洗，他还是会的。
“让人把大蒜捣的越碎越好，用煮过的洁净的纱布进行过滤，滤液收集到清洁的瓷瓶内再拿进来！”
“对了，越多越好！”
苏南的话音刚落，伶俐的婢女便已躬身退下，去准备了。
墨宇尘涉足杏林二十年，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苏南眼都没抬，继续用剪刀将祖母胸口上粘在一起的绷带，一一剪开。
“墨大人只需要时刻关注祖母的心脉，用人参给祖母吊一口气就成，必要时还需要你扎几针，务必把祖母那口气给留住了！”
墨宇尘闻言，也是亚历山大！
他又不是阎王爷，那口气也不是他想留就能留的。。。
但抬头一看苏南那紧皱的眉头，严肃的双眼，到了嘴边的话却诡异般的变成了，“好！”
所有的阻碍都已经清理干净，映入苏南眼帘的是祖母那红的不正常的皮肤，还有不断渗出的黄色液体。
“先给祖母喝一碗退烧药，再切一片人参含在嘴里！”
有权就是好，苏南说什么立马就有人一声不吭，有条不紊地下去准备，听话的让苏南想起了自己的手术搭档，也是如此的配合默契！
拿起自制的手术刀，苏南没有立马下手，而是稳了稳心神，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都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后，这才稳稳的划了下去。
一旁的墨宇尘看着苏南熟悉的切开表层皮肤、脂肪、肌肉，血迹很快弥漫到整个胸口。
苏南头也未抬，镇定的朝墨宇尘吩咐道：
“墨大人，旁边有准备好的棉布，渗出的血迹就靠你了！”
长这么大，墨宇尘第一次见开胸，尤其是祖母的内脏还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有所抖动，这一幕惊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连拿棉布的手都有些许颤抖，他连第一次杀人都没这么紧张过！
苏南的余光瞥见这一幕，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不怕见内脏吗？
“墨大人，拿稳了！”
“棉布一共四十块，用了多少你自己记着，回头结束了我要找你对数的！”
墨宇尘哑然，亏他还是御医圣手呢，这会儿不也乖乖听话当起了苏南的小药童？
不过谁让他自己也心甘情愿呢？
开胸，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技艺，恐怕那宫里的御医头子知道了也得心甘情愿地凑上来当她的助手吧！
想通了后，墨宇尘便专心致志地盯着苏南的动作，哪里有血迹，他的手比苏南还未说出口的话还快。
不愧是杏林一派的佼佼者，论眼力劲，估计没谁比得过他了。
随着胸腔被打开，一股子淡淡的味道袭来，苏南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的确是感染了！
胸腔内部温度又高，又闷了好几天，这下子怕是脓毒血症都有可能发生。
这古代也不能换血啊！
苏南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千万不要发生脓毒血症！
不然她就算清理好了内部的伤势，那毒血症也足够把祖母的性命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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