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领回公社发的“生产能手”奖状，凌飒揣着那张盖了红章的“自由外出许可”，脚步没往堂屋走，径直拐进了后院。
秋阳把柴房的影子拉得老长，墙角堆着的旧木料沾了层薄灰，凌飒蹲下来敲了敲最粗的那根松木——这是前几天让张建军以“修灶”为名拖回来的，纹理顺直，刚好能做房车的主梁。
“娘，您蹲这儿瞅啥呢？”李桂芬端着盆洗好的衣裳过来，瞥见凌飒的动作，声音压得低。
凌飒没抬头，指尖在木料上划了道印子：“这柴房太漏风，冬天存柴容易潮。我寻思着，在后院圈块地搭个看山窝棚。”
李桂芬手一顿：“看山？咱队里的山都在村东头，哪用得着在后院搭棚？”
“笨。”凌飒抬眼，往堂屋方向瞥了瞥——大儿媳正在院坝里晒玉米，耳朵支棱得像只警觉的兔子，“这棚子是‘看山’的，更是‘挡眼’的。”
李桂芬瞬间懂了。前几天凌飒半夜往空间里搬铁皮的事，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当下把洗衣盆往墙边一放：“那我这就去搬木板？”
“别急。”凌飒扯了根草茎叼在嘴里，像在任务里勘察地形那样扫过后院——南北长二十步，东西宽十五步，柴房西侧那片空地支着根歪脖子枣树，刚好能做棚子的顶角桩。“先去队里找队长说一声，就说最近山坳里有野兽窜下来，搭个棚子夜里砍柴，省得被偷。”
李桂芬应声要走，凌飒又补了句：“记得提一嘴，棚子用旧木料搭，不占队里的新物资——队长最吃‘不添麻烦’这套。”
等李桂芬颠颠跑出去，凌飒摸出系统面板，指尖在“任务栏”上点了点——果然跳出新提示：【支线任务：隐蔽施工区】，要求“搭建不被怀疑的施工场地”，完成奖励“木工工具套装”。
她勾了勾唇，转身回屋拽了张老实出来：“去把柴房那堆废木板扛出来，先围个半人高的墙。”
张老实搓着手，眼神有点慌：“秀兰啊，这大白天的搭棚子，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凌飒把刚从空间里摸出的半包烟塞给他——这是上次黑市交易时换的，专门留着应付队里的男劳力：“你去村头找王大叔搭把手，就说棚子搭好分他两斤晒干的山菌。男人堆里聊两句，比咱自己解释顶用。”
张老实捏着烟，脚步立马稳了。
半个时辰后，队长带着两个社员晃悠悠过来，后院已经围起了一圈齐腰高的木板墙，张建军正举着斧头劈木桩，木屑溅了一地。
“苏婆子，你这棚子搭得够快啊。”队长踢了踢地上的松木，眼神往木板墙里扫。
凌飒端着碗凉茶递过去，笑得一脸憨厚：“这不害怕夜里柴被偷嘛，队长您看，这棚子就搭在柴房边，刚好能守着。”
她往木板墙里指了指——墙内侧堆着两捆发了霉的稻草，把后面的空地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准备堆柴”的空架子。
队长喝了口茶，没看出破绽，挥挥手：“行吧，注意别占了队里的地。”
等人都走了，凌飒抹了把额角的汗，冲李桂芬递了个眼色。李桂芬心领神会，搬了把椅子坐在木板墙入口处，手里拿着针线筐，眼睛却瞟着院门口。
日头偏西的时候，棚子的框架已经搭起了一人高。凌飒踩着木桩爬上横梁，把一根削好的木条钉在顶梁上——这是房车的第一根承重梁，比她预想的稳。
“娘，您快下来，天要黑了。”张建军在下面喊。
凌飒蹲在横梁上，往远处望——村东头的山坳笼在暮色里，风吹过枣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她摸出系统刚发的“木工工具套装”，指尖划过锃亮的刨子，突然听见院坝里传来大儿媳的声音：
“二弟妹，你蹲这儿做啥呢？后院那棚子，闻着咋有股铁腥味儿？”
李桂芬的声音有点紧：“嫂子你闻错了吧，就是劈木头的味儿。”
凌飒捏着刨子的手一顿，低头看向木板墙的缝隙——大儿媳的绣花鞋尖，正往墙根凑。
她轻手轻脚从横梁上滑下来，摸起墙边的锄头，往堆稻草的地方铲了两下——“哗啦”一声，半筐发臭的猪粪被她泼在了墙根。
刺鼻的臭味瞬间飘出去，院坝里传来大儿媳的骂声：“这苏婆子，搭棚子还沤粪，臭死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李桂芬拍着胸口回头：“娘，您这招真绝。”
凌飒把锄头往地上一拄，视线落在棚子中央的空地上——那里藏着她画好的房车草图，松木梁的位置刚好能嵌进房车的底盘框架。
“今晚把棚顶盖上，用茅草铺厚点，既能遮雨，又能挡声音。”她顿了顿，指了指棚子角落的暗格，“明天让建军去县城废品站，把陈老说的那批旧铁皮拉回来——记住，走后山的小路，别让人看见。”
张建军点头应着，手里的斧头又扬了起来。
月亮爬上来的时候，棚子的顶已经盖好了，茅草堆得像个圆滚滚的草垛，从外面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看山窝棚。凌飒坐在棚子里的稻草堆上，摸出打火机点了根蜡烛——烛光晃在木板墙上，映出她手里的房车草图，上面的线条刚劲利落，像她以前画的任务路线图。
突然，蜡烛“噼啪”响了一声，火苗晃了晃。
凌飒抬头，看见棚顶的茅草动了动——一片沾着泥的枯叶，慢悠悠飘了下来，落在她的草图上。
她伸手捻起枯叶，指尖摸到叶面上的一道折痕——不是被风吹断的，是被人掐断的。
棚外的枣树上，传来一声极轻的鸟叫，又很快没了声息。
凌飒把枯叶捏碎在掌心，抬头看向棚顶的茅草缝——那里有个极小的黑影，正贴着茅草往外挪。
她没动，只是把蜡烛往草图上推了推，火光把“房车底盘”四个字，照得清清楚楚。
夜风从茅草缝里钻进来，吹得烛光晃了又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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