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蹲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镇街角，指尖捻着一把刚收来的碧螺春，茶叶条索紧结、茶香清鲜，是实打实的明前好茶。她抬头望了眼不远处挂着“红星供销社”木牌的二层小楼，眉头微蹙——刚才问了三家茶农，都说供销社有规矩，私人不准批量收购茶叶，否则就按“投机倒把”论处。
“娘，要不咱少收点？”张建军拎着半袋刚收的茶叶，额角沁着薄汗，“刚才王大爷偷偷说，供销社的刘主任跟镇上的收购站有关系，所有好茶都得先供给他，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李桂芬也附和道：“是啊娘，咱已经收了200斤，要不先往县城运？别在这儿惹麻烦。”
凌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茶末，目光锐利地扫过供销社的大门。特工的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小镇茶叶产量不小，供销社根本收不完，所谓的“规矩”，多半是刘主任想垄断货源，压低收购价再转手高价卖出。她要是就这么走了，不仅赚不到差价，以后再想找这样的好货源也难。
“不能走。”凌飒语气坚定，“越是不让收，越说明这里面有利润。建军，你去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茶叶藏好，桂芬跟我去供销社看看。”
张建军虽有顾虑，但还是听话地拎着茶叶往镇外的破庙走去。凌飒则拉着李桂芬，故意放慢脚步，沿着供销社的围墙绕了一圈。墙面斑驳，隐约能看到里面堆放的茶箱，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正慢悠悠地过秤，时不时对着茶农呵斥几句，态度十分恶劣。
“看到没？”凌飒低声对李桂芬说，“那刘主任肯定没按国家定价收茶，茶农们敢怒不敢言。咱要是能拿到他垄断的证据，不仅能顺利收茶，还能顺便为民除害。”
李桂芬心里发怵：“可咱没有凭证，万一被他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连县城都走不了。”
“放心，我有办法。”凌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片，那是上次帮公社改良农具时，书记给她开的“技术指导证明”，上面盖着公社的红章。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主意——这证明虽不是采购凭证，但足以唬住小镇上的人。
整理了一下衣襟，凌飒拉着李桂芬径直走进供销社。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茶叶、布匹和肥皂的味道，几个柜台后站着工作人员，看到她们进来，只是抬了抬头，又低下头忙活自己的事。
“同志，请问刘主任在吗？”凌飒走到总柜台前，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出来，穿着的确良衬衫，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正是刘主任。他上下打量着凌飒，见她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眼神里满是不屑：“你找刘主任干啥？买东西直接说，别在这儿碍事。”
“我是红旗公社派来的采购员，”凌飒不动声色地掏出那张证明，递到刘主任面前，“我们公社要办知青茶话会，需要采购一批好茶，听说你们这儿茶叶质量不错，特地来看看。”
刘主任接过证明，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红章的印记清晰可见，上面还写着公社书记的签名。他心里犯了嘀咕——红旗公社离这儿几十里地，他倒是听说过那边有个厉害的老婆子，改良农具得了公社表彰，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
但他还是不甘心，又问道：“既然是公社采购，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来？连个介绍信都没有？”
“介绍信在公社通讯员那儿，他随后就到。”凌飒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们先过来踩点，看看茶叶的品质和价格，要是合适，直接就拉货回去了。怎么，刘主任这是不相信我们？”
她的目光直视着刘主任，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刘主任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想起最近上面抓投机倒把抓得严，要是真得罪了公社的人，自己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哪能呢！”刘主任立刻换了副笑脸，把证明递还给凌飒，“既然是公社的同志，那肯定要优先供应。您要多少茶叶？我这就让人给您挑最好的。”
“先看品质吧。”凌飒淡淡说道，“我们公社对茶叶要求高，得是明前茶，不能有碎叶和杂质。”
刘主任连忙点头，让人从库房里搬出几箱茶叶，打开让凌飒查看。凌飒随手拿起一撮，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叶片，心里有数了——这茶叶的品质，比她刚才从茶农手里收的还要差一些，价格却要贵两毛一斤，果然是垄断抬价。
“刘主任，这茶叶品质一般，价格还这么高，恐怕不符合我们公社的采购标准。”凌飒放下茶叶，语气带着不满，“我听说镇上有不少茶农种的好茶，怎么没见你这儿有？”
刘主任脸色一变，眼神闪烁：“那些茶农的茶叶都是散户，品质参差不齐，我们供销社收的都是统一标准的，放心。”
“是吗？”凌飒冷笑一声，“刚才我在外面跟几个茶农聊天，他们说家里有好茶，却被你逼着只能按低价卖给供销社，不然就不准私自售卖。刘主任，你这可是违反国家政策的吧？”
刘主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厉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按国家定价收茶，谁敢造谣？”
“是不是造谣，问问你这儿的工作人员，再问问镇上的茶农就知道了。”凌飒声音提高了几分，吸引了不少顾客的目光，“国家三令五申，不准垄断货源、欺压百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几个茶农模样的人，眼神里满是认同，却敢怒不敢言。刘主任见状，心里慌了神，要是事情闹大，被上面知道了，他可就惨了。
“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影响生意。”刘主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恳求，“您要是觉得价格高，我给您便宜点，就按国家定价的八折，怎么样？”
凌飒心里暗笑，知道刘主任已经服软了。但她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说道：“价格是一方面，品质也得跟上。我刚才在外面已经跟几个茶农谈好了，他们愿意以五毛一斤的价格卖给我，品质比你这儿的好多了。你要是真想做我们公社的生意，就把你垄断的好茶都拿出来，价格跟茶农一样，否则我就回去跟公社书记反映情况，让他来跟你谈谈政策。”
刘主任咬了咬牙，心里又气又恨，却不敢反驳。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要是真把她惹急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无奈之下，他只能点头答应：“行，我给您拿好茶，按五毛一斤算。”
说完，他连忙让人去库房，把藏起来的好茶搬了出来。凌飒检查了一下，品质果然不错，跟她从茶农手里收的不相上下。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采购200斤。”凌飒说道，“等我们公社的通讯员到了，再跟你办理手续。桂芬，你跟他们去清点茶叶，我在这儿等着。”
李桂芬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库房。刘主任看着凌飒，眼神里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
凌飒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看似悠闲地喝茶，实则一直在观察刘主任的神色。她知道，刘主任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说不定会背后使绊子。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男子走进了供销社，径直走到刘主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刘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凌飒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阴狠。
凌飒心里一紧，这个穿中山装的男子，不就是昨天跟踪她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跟刘主任认识？
男子也注意到了凌飒，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凌飒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她知道，麻烦来了。
刘主任清了清嗓子，走到凌飒面前，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同志，刚才我跟这位同志核实了一下，红旗公社根本没有派采购员来采购茶叶，你根本就是在冒充公社工作人员，想投机倒把！”
男子也走上前，亮出一个红袖章，说道：“我是镇上的纠察队队员，专门打击投机倒把行为。你涉嫌冒充公社工作人员，垄断茶叶货源，跟我去纠察队一趟，接受调查！”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凌飒，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好奇。李桂芬也从库房里跑了出来，脸色发白，拉着凌飒的胳膊：“娘，这怎么办？”
凌飒站起身，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快速思索着对策。她知道，这个纠察队队员肯定是刘主任找来的帮手，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而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显然是早有预谋，说不定就是冲着她来的。
“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证据。”凌飒眼神锐利地盯着男子，“你说我冒充公社工作人员，有什么证据？我手里有公社的证明，上面有红章和书记的签名，难道是假的？”
“证明可以伪造，谁知道你这是不是假的？”男子冷笑一声，“而且，刚才有人举报你，说你在外面私自收购茶叶，数量还不少，这已经构成投机倒把了。跟我走一趟，到了纠察队，自然会有人核实你的身份。”
刘主任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你赶紧跟纠察队同志走，别在这儿耍赖，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凌飒知道，现在跟他们硬拼肯定不行，只能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脱身。她看了一眼窗外，张建军应该已经把茶叶藏好了，只要她能拖延时间，等张建军过来，说不定能有转机。
“好，我跟你们走。”凌飒点点头，语气平静，“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等我们公社的通讯员来了再走，让他跟你们核实我的身份，不然我怕你们冤枉好人。”
男子犹豫了一下，看向刘主任。刘主任心里盘算着，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跑不了，等通讯员来了，要是真的核实了身份，再想办法周旋，要是假的，就直接按投机倒把处理，正好报刚才的仇。
“行，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要是通讯员没来，你就必须跟我走。”男子说道。
凌飒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半个时辰足够了，她已经给张建军使了眼色，让他赶紧去附近的公社办事处报信，只要办事处的人来了，就能证明她的身份。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嘴角始终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凌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子，绝对不只是纠察队队员那么简单，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阻止她收购茶叶那么简单。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张建军还没有回来，办事处的人也没出现。凌飒的心里越来越沉，她知道，自己可能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男子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到了，通讯员没来，你跟我走吧。”
说完，他就要上前拉凌飒的胳膊。凌飒侧身躲开，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阴狠：“凌飒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换了个身份，还这么能折腾。不过，你跑不掉了，你的金手指，我势在必得！”
凌飒心里一惊，他竟然知道她的真名，还知道金手指的事！看来，这个男子果然是跨国犯罪组织的残余势力，之前的跟踪和现在的阻挠，都是为了抢夺她的金手指。
周围的人听到“金手指”三个字，都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刘主任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纠察队队员竟然认识这个老婆子，还说了这么奇怪的话。
凌飒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必须尽快脱身。她看向李桂芬，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桂芬，快跑，去找建军，让他带着茶叶先回大队，别管我！”
李桂芬摇摇头，眼神坚定：“娘，我不跑，我跟你在一起！”
“听话！”凌飒厉声呵斥，“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快去找建军，让他想办法救我！”
李桂芬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转身就往外面跑。男子想拦住她，却被凌飒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龇牙咧嘴。
“想跑？没门！”男子稳住身形，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眼神凶狠地盯着凌飒，“凌飒，今天要么你把金手指交出来，要么我就杀了你，自己找！”
周围的人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往后退。刘主任更是吓得躲到了柜台后面，不敢出声。
凌飒神色凝重，她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她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武器，心里盘算着对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建军带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冲了进来，大声喊道：“娘，我们来了！”
凌飒心里一喜，没想到张建军竟然找到了附近驻军的人。男子看到军装，脸色一变，眼神里满是忌惮。
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突然举起匕首，朝着凌飒刺了过去。凌飒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一拳打在男子的胸口。男子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抓住他！”驻军的人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想要制服男子。
男子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雾弹，扔在地上。瞬间，浓烟弥漫，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凌飒咳嗽了几声，心里暗叫不好。等浓烟散去，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把匕首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凌飒，下次见面，我会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凌飒捡起纸条，眼神冰冷。她知道，这个敌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刘主任见事情闹大，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跑过来，对着驻军的人连连道歉：“同志，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坏人，我也是被他骗了！”
驻军的人看了看刘主任，又看了看凌飒，问道：“这位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飒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刘主任垄断茶叶、欺压茶农的事。驻军的人听完，脸色严肃地对刘主任说：“你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国家政策，跟我们去一趟公社，接受调查！”
刘主任吓得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凌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跑了，还会再来找她的麻烦，而他背后，可能还有更多的同伙。她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将会更加危险。
张建军走到凌飒身边，担忧地说：“娘，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凶？”
“他是我的老对手，一直想抢我的东西。”凌飒说道，眼神坚定，“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建军，桂芬，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小镇，继续往县城走。”
说完，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刘主任，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她都要带着家人，完成周游神州的计划，守护好自己的金手指，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而此时，小镇外的一片树林里，穿中山装的男子正对着一个对讲机说道：“老板，目标已经确认，金手指就在凌飒身上，我已经引起了她的警惕，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继续跟踪，不要打草惊蛇，等她离开小镇，在半路动手。记住，一定要拿到金手指，不惜一切代价！”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明白，老板。凌飒，这次你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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