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这位可人儿居然是人贩子？」本杰明队长大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按照王国法律，把你暂时收监等待审判？」
「我说是我的孩子。」卡洛琳冷冷地说。女婴实在是太吵了，双手更是在女孩的身上乱抓。卡洛琳在迫于无奈之下侧过身给孩子喂奶。
左边的骑士舔了舔唇。「这妞让人受不了。」队长轻声对奥克斯说。
「各位骑士大人，你们也已经清楚了我们的身份与目的。」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的额头不断渗出汗珠。「既然如此就请放行我们通过吧。我们还有相当的路程要赶，如您所见，就连这位小婴儿都等得不耐烦啦。」他僵硬的笑着。
「嗯....我准许你们通过。」沃林在一瞬间如释重负，转过身子松了口气。「但是....有个条件。」他觉得那口气松太早了。「什么条件！？」他在回身的空档便重新挂上职业性的笑容。
「那女孩必须留下。」
「不好意思，」吉姆一边挠着耳朵一边问：「我没有听错吧？」
「你的耳朵没有毛病，哈拉德先生。」本杰明队长拖长每一个音节：「这女孩必须留下。」
「那恐怕是不行。」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收起笑容。「她是和我们一同从克里的刀山火海里幸存下来的人，我们也答应过一起行动————至少到多维列尔之前都是如此。我们并不需要麻烦你们这些尊贵的骑士来————照顾她。」
「相信我吧，矮人先生。」队长摆摆手，「带着这个女人，不可能过得了库伦山。她一定会拖后腿的，更何况还有个孩子。」他瞟着卡洛琳。「她也只是个难民而已，和你们非亲非故。把她留下来吧，这是为你们好。」
「这点您无需担心，队长大人。」芬迪·杉木盾看准时机插话：「在这一路上我们也遇到了不少危险，还不是挺过来了。她————是个聪慧又行动敏捷的女孩，」他不安地看了看她，「从来没有在危难中给我们添过麻烦....」
「够了，矮人。」本杰明竖起手掌。「我想要的是她的答案。」他正视着卡洛琳·托拜厄斯，用极具压迫力的声音说：「给出你的选择吧，小姐。」
卡洛琳·托拜厄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尴尬又紧张。女孩轻轻地叹气，轻的几乎难以察觉。她首先转过头去看着芬迪·杉木盾。
「小姐....」不安与担忧写满在他脸上。
接着目光与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对接。「拒绝。一定要拒绝。」他做着口型，一滴汗珠滑到他的鼻尖。
然后是吉姆·哈迪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摇头。
最后是霍拉·彼得·威尔顿。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互动，但她留给他的时间却是最长。
她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跟你们走。」
沃林和芬迪同时喊出声来。「卡洛琳！你是疯了吗！」沃林恼羞成怒，芬迪则是苦苦哀求道：「别说傻话啊小姐！」
「好啦好啦。」队长得意地拍着手掌，手套上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就跟我们走吧，小姐。我会把你带到军营，好好照顾你的。」他忍住笑容：「把马留给他们吧。我可不想这群短腿的在库伦山上走。」
「一切听从您的指示，大人。」女孩露出顺从的浅笑，抱着还在吃奶的女婴缓缓地下马。芬迪伸出手，但女孩不屑一顾。
本杰明队长也下了马。「让我扶你上去，美丽的小姐。」他对着正在向他走来的卡洛琳·托拜厄斯说。「好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仰视着他。「但请先允许我把发带解下来。」
「发带？」
「是的，您没听错。」女孩左手抱着婴儿，右手伸到后脑勺。「发带。」
本杰明·利文斯顿眯起眼，他觉得那发带有些反光。
下一刻他的双眼睁得死死的。卡洛琳·托拜厄斯用全身的力量挥动手臂，在他裸露的喉部割出了长近两寸的鲜红裂口。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世界。女孩用左臂护着婴儿，不让鲜血染红她的世界。乳白掺杂着鲜红。
在包围网右边的黑骑手最先拔剑，也最先殒命。霍拉·彼得·威尔顿比他更快甩出斧子，似乎早有预备。漆黑的双刃斧切断了他的颈动脉，仅差四分之一就把他的头整个削掉。吉姆·哈拉德慢了半拍，抽出钢剑旋身砍向包围网后方骑士的右腿。剑刃划伤了黑骑手的膝关节韧带，失去平衡的骑士半跪下来，抽出的长剑也只能用来支撑身体。很快支撑身体的长剑多了一把，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双手握剑刺穿他的喉咙。包围网左边的骑士反应最慢，慌慌张张的左看右看，才准备拔出武器。芬迪·杉木盾在他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里送了一根锥头箭。
还剩下最后一名披风骑手。奥克斯抓着女孩的手腕，让她背向自己作为人质。「放手！」他激动得唾沫横飞：「把刀片放下！」他用力拧着她苍白的手腕。「放下！」卡洛琳无力地松开手指。
「放开她。」芬迪·杉木盾用十字弓瞄准缓缓后退的奥克斯。「不然我就送你一箭，就和你的同伴一样。」
奥克斯把女孩的右臂反拧到身后，卡洛琳闷哼了一声。「你们也别给我乱动，矮子们。」他抽出亚拉德弯刀，横在女孩的脖子上。「再敢动一下，我就割断这个婊子的喉咙。」
矮人们停止了动作。
「放下武器。」
矮人们缓慢地放下武器。卡洛琳·托拜厄斯抿着嘴唇，开始细声呜咽。豆大的泪珠从她玻璃般的棕色眼珠里淌下。唯独芬迪依旧举着十字弓。
「放下！你他妈是聋子吗！」黑骑手咆哮，女孩的左手渐渐抓紧婴儿的襁褓，泪痕越来越深，呼吸越来越急促。唯独女婴依旧安详地吸吮着乳汁。
「你这个智障，无药可救的智障。」奥克斯抽动着嘴角，有些疯疯癫癫。「你真的以为你能一箭射死我吗？在你还没来得及装上下一根箭矢之前，我就已经能让这贱货的血液洒在地上.....」
他一声悲鸣，嘴里多了一根岑木锥头箭。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箭柄滴到女孩头上。「你说错了两点，骑士。」芬迪·杉木盾冷冷地说：「第一，洒到地上的是你的血液，贱货。第二，」他把手中的十字弓扔到地上，「我们矮人用的是连发十字弓。百分之百矮人制造。」
黑骑手向后倒去，卡洛琳·托拜厄斯则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瘫坐下来。芬迪连忙上前扶着她。「没事吗，小姐？」他温柔地问她。女孩揉着发红的右手腕，摇摇头。
女婴发出哭闹声。「吃饱了吗？」女孩呆呆地笑着，双手抱起她轻轻摇晃。「卡洛琳小姐。」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赞叹地说：「你真他妈....呃，真的是个勇士。」
卡洛琳·托拜厄斯柔声唱着摇篮曲。
「这位小姐不单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勇士，更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孩。」吉姆·哈拉德笑着说：「她居然把武器藏在头发里！真是比你还要聪明啊，沃林大人。」
「不是藏在头发里的。」她抬起睫毛，突然说道，并抬起了右手。
蓝白相间的丝绒发带，裹着澄晖，随风而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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