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投石机的另一边整好一个参差不齐的队形。「报上你们的身份。」领头的一个辛西亚人说。
这出乎托耶夫的意料，他原本认为对方会二话不说展开进攻。「难民。」沃林·巴克洛· 瓦斯罗夫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日前的那种浮夸。「难民。」黑骑手领队重复着，「难民。很好。会用投石机的难民。」
「这不是我们的。」吉姆·哈拉德突然打嗝，于是便接起话来。「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留下这个破玩意。」
「他们？」辛西亚人问，「他们是谁？」
「还能有谁呢？当然是哥德玛人了，大人们。」沃林接着说。红发矮人不太清楚这是已经商量好的还是急中生智。
「你说这是哥德玛人留下的？」领队连吐三口唾液。「别跟老子开玩笑了，畸形杂种们。你们就是那些挨千刀的哥德玛人。」
「我们是来自克里维多辛斯的难民。」沃林依旧不紧不慢，「这一点我可以用都林一族的名义发誓。」
「去他妈的都林。」
「凯利，冷静下来。」领队身边一位胡子拉碴的黑骑手劝道：「他们说的也未必不是实话。你想想，只靠四个矮人，能操纵这么大的投石机吗？」
「你在帮他们说话！？」他恼怒，「帮这群怪胎！？」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领队眼神不屑地看了看同伴。「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搜身，看看他们是不是所谓的『难民』。」
「大人，尊贵的骑士大人。」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挤出一个颇为自然的微笑。「不怕告诉您，即便您在我们这些穷鬼身上搜查，也查不出什么。倒不如抓紧时间去追哥德玛人呢。我们来的时候碰见他们了。」
那位骑手赶在领队之前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大概是这边。」黑胡矮人指着西北方向。「哥德玛人的队形很散。我们当时躲在树林里，也只能看到这么多。」
「大概？」领队火气很大。「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让我们怎么信服！？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你们说话的机会，鬼话连篇....」
「好了好了，不妨这样吧。」黑骑手同伴劝他：「我们先给这些矮人做一个例行搜身，如果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就继续往西北方向看看有没有哥德玛人留下的踪迹。从火势判断，这个投石机刚被点着没多久，证明哥德玛人还没走多远。我们实在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来路不明的矮人身上。」
「我们来自克里。」醉醺醺的吉姆·哈拉德提议：「或者，你们先去追哥德玛人，留下一小部分人给我们搜身就好了....嗝....就像这位大人所说的，没必要在我们这些难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嘛。」
「别想分散我们！」黑骑手领队呵斥他。后者耸耸肩，一脸无奈。「我也知道这投石机才刚烧着没多久，但前提是这些矮人说的是真话。你去给他们搜身。」他命令那个经常与他唱反调的同伴。「还有罗杰（），皮特（），你们也是。」
没能逃脱被搜身的命运。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也算不上是一件坏事。只要在搜身途中不出岔子，他们或许就能够在辛西亚人的虎口下脱险，至少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是这样想的。他们身上除了武器之外就只有哥德玛高级通行证能暴露他们的身份，武器能以路途中的自卫作为借口，而通行证，他们早就藏在胡子里了。虽然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位置，但至今以来还没有多少人类敢粗暴对待矮人的胡子。黑胡矮人逐渐放下心来，直到他想起他身后的人，托耶夫·比林斯基。
他没有把通行证藏到胡子里，只因他还没有机会向他介绍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方法。他以最小的动作来侧过身子，对身后的矮人做出口型。「通行证，胡子.....」
「喂！」他听见一个正在从投石机一端绕过来的黑骑手的呵斥。「你在干什么！？」
「噢。」他马上笑脸相迎，「只是告诉我的同伴不要紧张。那红头发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状况....」
「你在干什么！？」那个骑手继续说，「放下你手上拿的东西！马上！」
沃林第一个想到的是霍拉·彼得·威尔顿，他手上一直握着那把巨大的黑斧。但不是他，此时的威尔顿将斧子藏在身后，像个木桩，等待搜身。「你拿的是什么！？」骑手拔出剑，指着托耶夫·比林斯基。「把你手里握着的东西扔到地上。」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托耶夫尝试辩解。「闭上你他妈的嘴。有关和无关由我们来判断，而不是你这个红色的小矮子。我再说一遍，扔到地上。」
那是一团纸，一团被揉皱的牛皮纸。沃林现在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与托耶夫四目相对。他感觉托耶夫的眼神就像死鱼，那种被海浪冲到岸上，勉强能蹦跳几下作为挣扎的鱼的归宿。它们的前路很明确，就是死路一条。托耶夫抿着嘴，双拳紧握。
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再把目光转向吉姆。吉姆·哈拉德微微点头。最后是威尔顿。他留给他的时间最长。
「先把你们的武器交出来吧。」说话的正是那位好言相劝的黑骑手。「别以为我看不到你那把黑斧子，矮人先生。」他对威尔顿说：「把斧子放在地上。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等搜完了，你们也能快些离开。」
「怎么了？」他见威尔顿毫无反应。「你听不懂通用语吗？」他在等待时机。
「我警告你别乱动，杂种。」另一边的黑骑手还在用剑锋对着红发矮人。「让我来看看这团纸上写了些什么.....」他弯下腰。
在他的腰弯到最低的那一刻，沃林·巴克洛·瓦斯罗夫拔出短剑，双手紧握往右方突刺。黑骑手的头带着先前的表情被串到了剑身上。吉姆·哈拉德身边的黑骑手似乎被吓呆了，这给了吉姆机会。他用匕首刺入对方的大腿，让他哀嚎着跪下，再割断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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