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国觉得自己的脖子快不是自己的了。
午饭过后,阳光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他却只能像个歪脖树似的,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审批材料运气。
后颈那块儿,酸、胀、麻、僵,感觉像是被一个隐形的武林高手用分筋错骨手拿捏得死死的,稍微动一下,就能听见里面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这颈椎病,是老朋友了,缠缠绵绵五年有余。
最近局里项目扎堆,他天天化身低头族,跟电脑屏幕比谁更能熬,脖子不造反才怪。
衣领上还残留着中午去理疗馆贴的膏药味,浓烈的艾草气息混合着在外面跑业务沾染的尘土汗味,形成一股独特又提神醒脑的男人味。
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
余文国换鞋的动作下意识放轻,像潜入敌营的特工。
卧室门虚掩着,一道阳光从门缝里溜出来。
他踮着脚凑过去扒着门缝往里窥探——媳妇孙秀莲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刚才被工作和颈椎疼痛压下去的那点属于已婚男人的小心思,像被春风唤醒的野草,地冒出了头。
结婚十二年,孙秀莲这身体就跟林黛玉附体似的,可架不住人家底子好,随便往哪儿一站,依然能秒杀单位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他咽了口唾沫,跟做贼似的开始轻手轻脚地脱衣服。
刚撅着屁股凑到床边,手还没沾到床沿呢,床上的人地一个鹞子翻身!
你要死啊!吓我一跳!孙秀莲眼睛瞪得溜圆,起床气火力全开。
她下意识反手一推,余文国直接被这一掌推得歪倒在床沿,差点表演个自由落体。
哎哟喂,我的老腰!
余文国捂着惨遭二次伤害的腰部,龇牙咧嘴,媳妇儿,我......我看你睡得香,就想......亲近亲近。
孙秀莲坐起身,手指揉着太阳穴,嫌弃能淹死人:亲近?你看看现在几点?下午三点!我刚睡着,魂儿还没归位呢!你自己闻闻,一身什么味儿?汗味加艾草味,跟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似的!
余文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哟嗬,现在嫌我埋汰了?当年追我的时候,是谁说就喜欢我这男人味来着?
懒得跟你扯!
孙秀莲地一声又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蛹,这几天浑身没劲儿,软得跟面条似的。
余文国心里一下,那点被拒绝的郁闷瞬间被担忧取代。
他赶紧凑过去,用手背贴了贴孙秀莲的额头——不烫,但似乎比平时温度高了点。
你是不是又感冒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舒服就去医院,别硬扛着!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穿衣服,给你买药去!顺便去妈那儿把思雨接回来。
知道了!
余文国应了一声,带上门。
儿子余思雨,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前段时间还因为跟同学抢篮球干架被老师传唤了家长。
孙秀莲这阵子被单位安排了业务培训,天天早出晚归。
余文国看着心疼,可他自己也常被项目审批缠得脱不开身。
走在街上,午后的阳光被云层过滤,变得温和了许多。
余文国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着和孙秀莲的这十二年。
平心而论,孙秀莲绝对是个贤内助。
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好福气背后,孙秀莲那些让他头疼的。
尤其是她那近乎苛刻的洁癖,让余文国这个糙汉子苦不堪言。
就连夫妻间那点亲密事,孙秀莲也立下了无数清规戒律。
事前必须让他从头到脚彻底清洗,完事了还得喷上她指定的玫瑰味香水。
最让他受打击的是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简单冲了个澡就上了床。
事毕,孙秀莲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说闻着那股味儿就不舒服。
那句话,像根冰锥子,扎得他透心凉。
正走着,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一阵凉风吹过。
余文国抬头一看,乌云压顶,要下雨。
他心里暗叫一声,加快脚步。
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街角那家熟悉的中医门诊。
坐诊的李医生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一看见他就问:小余来了?是不是秀莲又不得劲儿了?
是啊李医生,她最近总说没力气,软得很,您给开点感冒药,再顺便开点调理的药吧。
李医生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开方子:秀莲那身子骨啊,就是缺锻炼,心思又重,太操劳。光靠吃药不行,你得多带她出去走走。
她哪有空啊,天天上班、培训,忙得脚不沾地。
余文国叹了口气。
这时雨下得稍微急了点,打在树叶上作响。
余文国却没心思欣赏这雨景,满脑子都是接儿子、回家给媳妇熬姜汤。
快到宿舍楼时,他看见大门入口处支着好几个蓝色的简易凉棚,卖衣服的、卖袜子的小贩挤作一团。
卖衣服的摊位前围着一群大妈,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声堪比菜市场。
刚要挤进大门,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马路对面,身形顿时一僵——嗯?他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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