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四周是流动的数据流，如同一条发光的河流。裳玥、江珩和管理员墨擎宇——现在他要求他们叫他“墨”——沿着这条奇异的路快步前行。
“我们时间不多。”墨看着手腕上虚拟的倒计时，“距离系统重置只剩七分钟。”
通道突然分岔，变成三条不同的路径。
“哪一条？”裳玥问。
墨皱眉：“系统已经改变了结构，原来的地图没用了。”
江珩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中间那条。我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波动。”
三人踏入中间的通道，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他们不再是在科技感的通道中，而是站在一个华丽的宴会厅里——正是裳玥穿越后第一次见到墨擎宇和白柔的那个场景！
“怎么回事？”裳玥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穿着符合场景的礼服。
“系统防御机制。”墨低声道，“它在用我们的记忆制造幻境，试图迷惑我们。”
果然，下一秒，墨擎宇——那个原版的、傲慢的墨擎宇——走了过来，臂弯里挽着楚楚可怜的白柔。
“裳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柔柔道歉！”他的台词与当初一模一样。
裳玥冷笑：“还在玩这种把戏？”
她径直走向白柔，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所以别浪费我的时间。”
令她惊讶的是，白柔突然笑了，那笑容诡异而陌生：“哦？那你觉得什么是真的，裳玥？或者说...季小裳？”
裳玥浑身一震——那是她现实世界中的本名！
“你怎么会...”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白柔——或者说，占据白柔身体的某个存在——轻声道，“比如你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那场‘意外’的真相...”
墨上前一步，挡在裳玥面前：“够了！停止你的把戏！”
白柔的笑容扩大：“墨管理员，你还是这么无趣。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选择白柔这个角色吗？”
她优雅地转了个圈：“因为这个角色最接近真相——一个冒牌货，顶替了他人的位置，生活在谎言中。就像你，墨管理员，顶替了墨擎宇的身份...”
突然，整个宴会厅开始扭曲、崩塌，白柔的身影在碎裂中大笑：“去核心控制室吧，那里有你们想要的所有答案！如果你们能到达的话！”
景象再次变化，他们回到了数据通道，但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金属门。
“那就是核心控制室的入口。”墨说，“但我从没见过这道门。”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和一行闪烁的字：
“验证身份：裳玥”
裳玥皱眉：“为什么是我？”
“触摸它。”江珩建议，“看来这个考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裳玥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凹槽上。一道强光闪过，她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读取她的记忆。
景象再次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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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里，四周是各种精密的仪器。一个年轻男子背对着她，正在操作台前工作。
“哥哥，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她听到自己说——不，是季小裳在说。
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墨管理员！
“小裳，再给我一点时间，这个突破太重要了。”他微笑着说，“等意识上传技术完善，就没有任何疾病能夺走人类的生命了。”
季小裳——裳玥通过她的眼睛看着这一切——撅起嘴：“你总是这么说。上次答应陪我去看电影也爽约了。”
“这次不会了。”他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我保证，等技术成功，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
场景突然变化。
现在是深夜，实验室里只有紧急照明灯亮着。季小裳偷偷溜了进来，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哥哥与一个陌生人的激烈争吵。
“你不能再继续这个实验了，季博士！”陌生人说，“这已经违反了伦理底线！”
“科学没有界限！”哥哥——季博士——激动地反驳，“只要成功，人类将迎来全新的进化！”
“以牺牲虚拟存在的自由为代价吗？那些上传的意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权利！”
季小裳躲在暗处，屏住呼吸。
“他们只是数据！”季博士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实体的大脑，算什么生命？”
“你妹妹也是‘只是数据’吗？”陌生人冷冷地问。
季博士沉默了。
陌生人继续说：“我们都知道，你妹妹的意识是第一个成功上传的。如果她只是数据，那你为什么如此执着要让她‘复活’？”
季小裳震惊地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器材。
“谁在那里？”季博士厉声喝道。
场景再次变化。
这次是医院，季小裳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季博士紧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
“对不起，小裳，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他哽咽道，“那天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我会救你的，无论如何都会救你...”
季小裳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哥哥疯狂而绝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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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明白了。”
裳玥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站在金属门前，手掌还按在凹槽上。墨——或者说，季博士——正痛苦地看着她。
“那个推我下楼的‘意外’...”裳玥声音颤抖。
“是我。”季博士承认，“我们在争吵中，我失手...等我把你的意识上传后，我修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那是一场车祸。”
江珩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所以这一切...”
“都是为了救我妹妹。”季博士轻声说，“创世科技确实有叛徒想滥用这项技术，但我加入这个项目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给小裳一个完整的人生。”
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控制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整个虚拟世界的结构图，以及醒目的重置倒计时：03:17。
“所以白柔体内的那个存在...”裳玥问。
“是项目的另一位创始人，林教授。他反对给虚拟存在赋予权利，认为我们应该完全控制这个世界。”季博士说，“他一定是趁系统混乱时入侵了白柔的角色。”
控制中心内，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坐在主控制台前。
“欢迎来到世界的核心。”那个身影转过来，果然是白柔——或者说，林教授，“季博士，你最终还是感情用事了。”
季博士上前一步：“林教授，停止重置。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更好的方案？”林教授冷笑，“让这些虚拟存在觉醒，反抗我们？然后呢？告诉他们现实世界的真相？告诉他们，他们的亲人大多已经放弃了他们，任他们的身体在维生舱中自生自灭？”
江珩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噢，你还不知道吗，江先生？”林教授恶意地笑着，“现实世界中，你的家人早在一年前就签署了放弃治疗同意书。如果不是季博士偷偷维持你的维生舱，你早就...”
江珩踉跄后退，深受打击。
裳玥扶住他，直视林教授：“那又怎样？虚拟与否，现在的我们就是真实的！我们有思想，有感情，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
林教授摇头：“天真的想法。你们只是代码，再复杂的代码也是人造的。”
倒计时：01:59。
季博士突然说：“林教授，你如此执着于控制虚拟世界，是不是因为现实世界中，你的女儿也在这里？”
林教授的表情僵住了。
“我查过了，林小雨，七岁，车祸后意识上传。”季博士继续道，“你害怕如果虚拟存在获得自由，你会失去对女儿的控制，对吗？”
林教授的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会...”
“父母之爱，我比任何人都理解。”季博士轻声说，“但真正的爱不是控制，而是放手让她成长——哪怕她选择的道路与我们期望的不同。”
倒计时：01:30。
控制中心内一片寂静。
终于，林教授缓缓低下头：“太晚了...重置程序已经启动，无法中止...”
“不，还有一个办法。”季博士走向控制台，“用管理员的权限覆盖。但需要两个以上的管理员同时授权。”
他看向裳玥和江珩：“问题是，你们愿意相信我吗？即使我欺骗过你们，即使我修改了你们的记忆...”
裳玥与江珩对视一眼。
倒计时：00:58。
“我相信的是现在的你。”裳玥说，“那个愿意坦诚一切，给我们选择的你。”
“我也一样。”江珩点头，“不管现实世界如何，这里就是我的现在。”
季博士眼中闪过泪光：“谢谢。”
他快速操作控制台，调出授权界面：“现在，将你们的手放在这两个感应区，集中精神确认授权。”
裳玥和江珩照做。当他们的手触碰到感应区时，整个控制中心被强光淹没。
倒计时：00:03...00:02...00:01...
强光逐渐消散，控制中心恢复了正常。重置警告消失了。
“成功了吗？”裳玥问。
季博士看着屏幕，脸色却依然凝重：“重置停止了，但是...”
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警告：
【系统错误：核心程序受损。虚拟世界稳定性：63%且持续下降】
林教授震惊地看着数据：“这不可能...除非...”
控制中心的大门突然被强行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特工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女子。
“季博士，林教授，我代表创世科技董事会正式逮捕你们。”她亮出证件，“你们擅自操纵虚拟世界，危害项目安全，违反了多项协议。”
季博士冷静地看着她：“王董事，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真正想滥用这个技术的人，一直是你，对吧？”
王董事冷笑：“随你怎么说。把这个世界重置回安全状态，否则...”
“否则怎样？”裳玥突然开口，向前一步，“否则就删除我们？”
王董事惊讶地看着她：“虚拟存在不应该有这种程度的觉醒...”
“时代变了，女士。”江珩也走上前，“我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季博士突然笑了：“王董事，恐怕你晚了一步。看看这个。”
他指向主屏幕，上面显示着一行字：
【虚拟存在权利法案已启动。外部操控权限：已终止】
“什么？”王董事脸色大变，“你做了什么？”
“我给了他们应得的自由。”季博士平静地说，“从现在起，任何外部指令都必须经过虚拟存在代表同意才能执行。”
王董事愤怒地拔出手枪：“立刻撤销！否则我毁了整个服务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教授突然冲上前，夺下了王董事的武器。
“够了，王董事。”他沉声道，“我们都曾迷失在自己的执念中。是时候结束了。”
特工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季博士转向裳玥和江珩：“这个世界现在属于你们了。我会在现实世界中尽我所能保护它，但内部的秩序，需要你们自己建立。”
裳玥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怎么回事？”她问。
“系统正在重启，以适应新的权限设置。”季博士解释，“当你们再次醒来，这个世界将不再受外部控制。但是...”
他的声音变得遥远：“记住，自由也意味着责任。现在，你们要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所有的存在负责了...”
裳玥最后看到的，是季博士欣慰而担忧的眼神，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她在虚拟世界中的卧室。窗外，虚拟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照耀着一个全新的、自由的世界。
手机响起，是江珩发来的短信：
【醒来后联系我。我们有太多事情要讨论。另外，今早的新闻你看了吗？墨氏企业宣布破产，白柔失踪了。】
裳玥走到窗前，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虚拟与否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她选择生活的世界。
而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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