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抬脚的瞬间，眉心猛地一烫。
不是低语，是震动。一股滚烫的气息从鸿蒙道印深处冲出，直撞识海。他脚步一顿，眼神骤变。那股波动太熟悉了——是法则崩解的信号，就像当初神界大阵被破时的感觉。
灵界护山大阵正在瓦解。
他站在虚空通道前，没有再动。风还在吹，身后妖气翻腾，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些。眉心血轮自行开启，视野中地脉断裂、山川移位，一道巨大的黑色裂口横在灵界天穹之上，黑雾如潮水般涌进。
就在这时，一道剑意穿空而来。
微弱，断续，却清晰无比。那是一段传音，直接打入他的脑海：“小友……诡族……破边关……速归……万道危矣！”
声音很轻，几乎被风撕碎。可林战听清了每一个字。
是剑尘子。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灰袍白发的身影。那个在他入门时力排众议收他为徒的老者，那个手把手教他握剑姿势的人，那个在他第一次斩出剑意时笑着点头的师父。
此刻，那声音虚弱得不像话。
林战拳头一下子攥紧，指节发白。他盯着眼前的虚空通道，石门上的裂痕更深了，阵法光芒忽明忽暗，随时可能彻底关闭。
不能再等。
他一步踏出，身形冲入通道。空间扭曲，眼前光影飞闪。下一刻，他落在一片焦土之上。
空气里弥漫着腐味。
抬头看，天空灰暗，没有太阳。远处一座城池静静矗立，城墙倾斜，街道空无一人。屋檐下挂着破布，随风晃动。这不是安静，是死寂。
林战站在高崖上，血轮扫过全城。他看见了——街道角落里，有人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皮肤泛灰。一个孩子抱着母亲的尸体，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几个老人跪在门口，额头磕地，动作机械重复。
他们的精气正在被抽走。
顺着地面看不见的丝线，流向城中心。
那里有一座祭坛，三名身穿黑袍的身影立于其上。他们双手结印，头顶悬浮着一颗黑色光球。光球下方连接着无数细丝，每一根都通向一个活人。那些人的身体正一点点干瘪下去。
诡将。
林战眼神一冷，纵身跃下。
他踩上残墙，借力前冲。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影子。还没落地，右手已握住剑柄。
拔剑。
血光一闪，剑刃划破长空。一式“血月斩”横扫而出。剑气撕裂诡雾，直接命中祭坛左侧的诡将。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腰身断裂，上半身飞出数丈，砸进废墟。
另外两人猛然回头。
第二剑紧随而至。剑光再闪，中间那人胸口炸开，倒飞出去，撞塌半堵墙。
最后一人转身就逃，脚下腾起黑雾，想要遁走。可林战左手一抬，血气凝聚成爪，隔空抓去。那人刚升到半空，就被硬生生拽回地面。
林战落地，脚步未停。他走到那人面前，剑尖抵住咽喉。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嘴角抽动，发出沙哑笑声：“你救不了他们……谁都救不了……”
话没说完，剑锋一送，贯穿喉咙。
林战抽出剑，甩掉血珠。他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老妇人倒在门槛上，手里还抓着半块干粮。一个小男孩趴在地上爬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只有空洞。
这一幕看得他胸口发闷。
他转身要走，忽然眉心剧痛。
血轮剧烈跳动，眼前画面突变。
他看到了万道剑宗。
主峰之上，战火弥漫。护山大阵只剩一线光芒，摇摇欲坠。剑尘子站在峰顶，白发染血，手中长剑断了一截。他面对三个全身裹在黑雾中的身影，奋力挥剑格挡。
一名弟子扑上来替他挡下一击，当场爆体而亡。
剑尘子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他抬头望向远方，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什么。
林战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他知道，那是在等他回来。
画面一闪即逝。
林战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他双手撑住地面，呼吸急促。这不是幻觉，是血轮天眼因共鸣触发的真实映像。那边的情况比他想的更糟。
他慢慢抬起头，眼里全是血光。
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鸿蒙道印全力运转。暗金血气从眉心扩散，覆盖全身。他的速度开始提升，一步踏出，地面震裂。第二步，人已掠过百丈。第三步，身形化作血虹，撕开空中雾气。
沿途有几处据点冒出黑烟，隐约能看到诡族活动的痕迹。但他不停留。他知道现在每耽误一秒，万道剑宗就多一分危险。
他飞得越来越快。
风在耳边呼啸，大地在脚下飞退。他穿过山谷，越过断桥，直奔宗门方向。远处群山之间，万道剑宗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突然，前方空中浮现一层淡灰色雾障。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雾，而是被人布置的阵法屏障。雾中隐隐有符文流转，封锁路径。
林战没有减速。
他右手握剑，血轮锁定前方。就在即将撞上雾障的刹那，他猛然抬头，眼中血光暴涨。
一声怒吼撕裂长空：
“剑老撑住！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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