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校园，比清晨和傍晚都要安静一些。
阳光从高处垂直落下，教学楼的走廊被照得明亮却不刺眼。吃过午饭后，剪辑室那一层忽然临时检修电路，老师让他们晚一点再过去。
“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苏瑶提议。
林宇点头：“三楼那边有间空教室，这个时间应该没人。”
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很轻。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动，在墙面上缓慢晃着，像一段被放慢了的影像。
空教室的门虚掩着。
林宇推开门，一阵安静迎面而来。
教室里只开了一半的窗，阳光斜斜地落在靠窗的几排课桌上，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粉笔味，却并不呛人。
“这里刚好。”苏瑶走进来，小声说。
他们没有坐在第一排，也没有坐在最后一排，而是选了靠窗的中间位置。两张桌子并在一起，椅子挨得不算远。
苏瑶把背包放下，轻轻舒了一口气：“突然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
“刚好休息一下。”林宇说。
午后的困意在阳光里慢慢浮现。苏瑶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眯了眯眼。
“你会不会……有点累？”她问。
“有一点。”林宇如实回答，“但不想动。”
苏瑶轻轻笑了：“我也是。”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风吹过窗帘的声音，还有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哨声，一切都显得很遥远。
过了一会儿，苏瑶忽然把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
动作不大，却很明显。
“这样坐，比较舒服。”她解释得很自然。
林宇没有拆穿，只是点了点头：“嗯。”
他们的手臂不再隔着空隙，衣袖轻轻贴在一起。那种触感很轻，却持续存在，让人没法忽视。
“林宇。”苏瑶低声叫他。
“嗯？”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越来越……不需要理由了。”
林宇想了想，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需要理由靠近，不需要理由一起待着。”他说。
苏瑶侧头看他，眼神温柔：“对。”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这样很好。”
阳光慢慢移动，照到她的肩膀上。林宇下意识伸手，把窗帘往里拉了一点，影子落下来，刚好替她挡住直射的光。
苏瑶怔了一下，看着他。
“太亮了。”林宇解释。
“嗯。”她轻声应着，却把身体往他那边靠近了一点。
这一次，没有借口。只是很自然地，靠在了一起。
苏瑶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重量不重，却让林宇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他没有动。也没有退开。
只是慢慢调整呼吸，让肩膀保持一个让她舒服的位置。
“如果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说。”他低声道。
“不会。”苏瑶的声音贴得很近，“刚刚好。”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心跳失控的紧张，也不是刻意压抑的克制。
而是被允许的靠近。
林宇能感觉到她的发丝轻轻蹭着自己的颈侧，带着很淡的香味。他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稳，却更清晰。
“林宇。”她忽然又叫他。
“我在。”
“我以前不太喜欢午后。”她轻声说，“总觉得时间太长，什么都做不成。”
林宇侧头看她：“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她笑了笑，“这样坐一会儿，就很好。”
林宇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抬起手，停在半空中，像是在犹豫。
苏瑶察觉到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可以。”
那一句“可以”，让他的手慢慢落下。
他没有搂住她，只是轻轻放在她的手臂旁，指尖自然地贴着她的衣袖。
不越界，却足够亲近。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很慢。慢到阳光移动了一寸，他们都能察觉。慢到心跳不再需要数。
过了一会儿，苏瑶轻轻直起身子，却没有拉开距离。
“等下电路修好，我们再回剪辑室吧。”她说。
“好。”林宇点头。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觉得，靠近是安全的。”
那句话很轻，却让林宇的心口微微一震。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也是。”
教室外的走廊重新有了脚步声，午后的校园慢慢苏醒。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宇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空教室。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但他知道——有些靠近，一旦开始，就会在心里留下位置。
而那种位置，是不需要再退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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