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松针的冷香漫进林子，每走一步，脚下的落叶都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剑铭攥着引灵令，指尖能摸到令牌上微微凸起的纹路 —— 自离开废村后，这令牌就总在发烫，像在预警什么。汪雨幕走在中间，法剑斜挎在腰间，小臂的绷带又换了新的，可伤口的麻意总在不经意间窜上来，让她握剑的手时不时发颤。
“不对劲。” 龙战突然停下脚步，断枪往地上一戳，枪尖扎进落叶层，“这雾太静了，连鸟叫都没了。”
话音刚落，一阵极轻的 “窸窣” 声从头顶传来。剑铭猛地抬头，只见雾里飘着几缕银白的丝线，像蛛丝般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丝线在空中打了个转，突然朝着三人缠来，速度快得像活物。
“小心丝线！” 剑铭挥出风刃，将丝线斩成两段。可断裂的丝线落在地上，瞬间化作淡粉色的雾，顺着呼吸钻进鼻腔，带着股甜腻的香气。汪雨幕最先晃了晃，眼前的林子突然变了 —— 她站在小时候的院子里，母亲正蹲在灶台前熬药，药香混着蛊虫的腥气，从门缝里钻进来。
“雨幕，快躲起来！”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时，汪雨幕看到她胸口插着一把短刃，鲜血染透了衣襟。一群穿黑衣服的人闯进来，手里的刀上缠着蛊虫，正是当年灭了她全家的仇家。
“娘！” 汪雨幕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母亲的身影渐渐模糊，变成风间纱的脸，她笑着凑过来，指尖的丝线缠上汪雨幕的手腕：“想和娘团聚吗？放下剑，就能永远留在梦里了。”
汪雨幕的法剑松了松，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真的累了，从家破人亡到跟着鸿蒙学武，再到现在一路拼杀，她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歇，哪怕只是在梦里和母亲待一会儿。丝线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快缠到剑柄时，一道风突然吹过，带着冰碴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汪雨幕！醒过来！”
剑铭的声音穿透幻象，汪雨幕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举着法剑往胸口刺 —— 风间纱的丝线缠在剑柄上，正操控着她的动作。剑铭的风刃已经斩断了大半丝线，可还有几根缠着她的指尖，让她手指不听使唤。
“别被幻象骗了！” 剑铭冲过来，左手按住她的手腕，右手风刃凝聚成细针，一根根挑断丝线。汪雨幕看着眼前的林子，刚才的院子还在视线边缘晃，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可她咬着牙闭上眼，再睁开时，幻象终于散了。
另一边，龙战正握着断枪，对着空气乱刺。他的眼前是鸿蒙的练武场，师父站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把新枪，脸色冷得像冰：“断了枪还敢回来？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弟子！”
“师父，我没有！” 龙战急着辩解，可师父根本不听，抬手就将新枪砸了过来。枪杆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他看着地上的断枪，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 连师父传的枪都护不住，更护不住身边的人。
“龙战！看这里！” 汪雨幕的声音传来，她挥出冰棱，冰棱擦着龙战的肩头飞过，砸在他面前的树上。冰碴溅到他脸上，龙战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对着一棵松树刺枪，枪尖已经扎进树干，拔都拔不出来。
风间纱的笑声从雾里传来，她的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指尖的丝线像银蛇般窜动：“真可怜啊，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敢面对的事。剑铭，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吗？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剑铭的脚步顿了顿。眼前的雾突然变了，他站在熟悉的实验室里，电脑屏幕上满是数据，同事们围过来说：“剑铭，你这次的研究成功了，以后再也不用熬夜了。” 他伸手去碰屏幕，指尖却穿过了虚影 —— 这是他穿越前最想实现的场景，可现在，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去吧，” 风间纱的声音在耳边诱惑，“这里有打不完的仗，有救不完的人，回去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剑铭的手微微发抖，引灵令在掌心烫得厉害。他想起建国坟前的木牌，想起废村村民求助的眼神，想起汪雨幕和龙战并肩作战的模样 ——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就不想回去了。这里有他想守护的人，有比安稳更重要的东西。
“你错了。” 剑铭握紧引灵令，青金色的灵力爆发开来，将周围的粉雾尽数吹散，“我要走的路，就在这里。”
风刃凝聚成丈长的光刃，朝着风间纱的方向劈去。雾被劈出一道口子，风间纱的身影暴露出来，她脸色一变，甩出丝线想挡，却被风刃瞬间斩断。她踉跄着后退，从怀里掏出一枚符纸，往地上一贴，符纸化作粉色的雾，将她的身影遮住。
“想找到南京的孩子，没那么容易。” 风间纱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得意的笑，“下一次，我会让你们永远留在梦里。”
雾渐渐散去，林子里恢复了正常，鸟叫声重新响起，可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汪雨幕攥着法剑，指节泛白 —— 刚才差点就被幻象骗了，要是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龙战拔出扎在树上的断枪，枪尖又多了几道划痕，他看着枪杆，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剑铭低头看着引灵令，令牌上的光纹还在闪烁。他知道，风间纱的话不是玩笑，八岐会为了阻止他们去南京，肯定还会用更狠的手段。而且，风间纱提到了 “南京的孩子”，说明那些被抓走的孩子，很可能已经被送到了献祭阵附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加快脚步往南京方向走。林子里的风还在吹，可谁都没注意，刚才风间纱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枚银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缠着一根孩子的红头绳，在风里轻轻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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