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远交近抚，雏鹰展翼
陈远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黄屹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官府的态度暧昧不明，更强大的鬼牙部威胁迫在眉睫，根据地看似稳固，实则身处两大势力夹缝之中，危机四伏。
他将陈远暂时安顿下来，以礼相待，但并未放松警惕，同时下令赵石头的斥候队加强对郡治布山县方向的监视。
当晚，黄屹的茅屋中再次亮起灯火。核心成员齐聚，气氛凝重。
“陈远之言，诸位如何看？”黄屹开门见山。
黄老丈忧心忡忡：“官府若视我等为隐患，派兵来剿，岂非内外交困？”
庄十三懒洋洋地剔着指甲，语出惊人：“怕什么？官府若真有魄力剿蛮，南境何至于此？我看他们是没牙的老虎，最多吠几声。倒是那个鬼牙部，得认真对付。”
胡汉三一拍桌子：“管他官府还是鬼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现在有狼兵猎豹破军营，还怕他们不成？”
黄屹抬手压下众人的议论，沉声道：“庄队率所言在理。官府忌惮民间武力，乃常态，但目前南蛮势大，郡守府自顾不暇，短期内直接派兵征剿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是试探、牵制，甚至……利用。” 他目光扫过众人，“至于鬼牙部，实力远胜黑齿部，必须严阵以待。但困守一隅，绝非良策。”
他走到那张简陋的、由兽皮拼接而成的地图前（这是根据村民记忆和斥候探查绘制的周边地形草图），手指点在上面。
“我们的活路，不在于讨好谁，而在于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而要变强，就不能只守着黄家村这一亩三分地。”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圈，“我们要将影响范围扩大，联合一切可联合的力量！”
他制定出下一步方略：
“第一，远交近抚，扩大联盟。派能言善辩、熟悉地形之人，向西、向北，联络更远那些同样深受南蛮之害的村落。不必强求他们举村来投，可结成守望相助的盟约，互通消息，共抗外侮。让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第二，广纳流民，积蓄力量。如今世道纷乱，流离失所者众。只要查明身份，非奸恶之徒，皆可接纳。人，才是根本！流民中亦有工匠、农夫、甚至识文断字者，皆是我等急需之才。”
“第三，主动出击，掌握敌情。猎豹营斥候，活动范围要继续向外延伸百里，重点打探鬼牙部动向，以及黑齿部残兵的聚集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四，接触外界，获取资源。我们需要盐、铁、药材，这些光靠自身难以满足。可尝试与山外那些胆大的行商秘密接触，用兽皮、山货等进行交换。”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黄屹的谋划，无疑是将根据地带上了一条更广阔的道路。
“至于那位陈书佐，”黄屹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或许是一把钥匙。石头，好生款待，但也要盯紧。过两日，我亲自见他。”
两日后，黄屹在简单却整洁的“议事堂”会见了陈远。他没有摆出胜利者的高傲，也没有流露出对官府的畏惧，态度平和而坦诚。
“陈书佐，你的来意，我已知晓。”黄屹开门见山，“我等聚众于此，非为作乱，实为蛮夷所迫，求活而已。保境安民，与官府本应殊途同归。若郡守府愿承认我等为民自保，允我等守护乡梓，我黄屹愿遵官府号令，共御外侮。但若视我等为砧板鱼肉，……”他顿了顿，语气转淡，“那我等也只能为自己争一条活路了。”
陈远心中凛然，眼前这少年统领，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话语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合作意愿，也亮明了底线。
“黄统领快人快语。”陈远拱手道，“实不相瞒，郡府之内，对贵部亦是意见不一。有心存忌惮者，亦有认为可借力者。在下人微言轻，但可将黄统领之意带回。只是……鬼牙部之事，绝非空穴来风，统领还需早作准备。”
“多谢陈书佐坦言。”黄屹点头，“烦请转告郡守，我等在此，便是郁林郡的一道屏障。屏障若破，蛮骑南下，恐非郡府所愿见。至于鬼牙部，我自有应对之策。”
送走心思复杂的陈远，黄屹的行动计划立刻展开。
胡汉三亲自带领猎豹营精锐，向西进入更深的山区，寻找并联络散落的村落。庄十三则坐镇根据地，一边操练破军营，一边督促武备生产。黄屹则整合狼兵营，并处理日益增多的流民安置事宜。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好消息不断传来：胡汉三成功与两个距离较远的大村寨达成了互助盟约；流民中发现了三名手艺不错的铁匠和一位懂得辨识草药的老郎中，被立刻委以重任；通过秘密渠道，换回了一批急需的盐块和生铁。
然而，坏消息也接踵而至。赵石头派出的精锐斥候，冒死深入南蛮活动区域，带回了确凿情报：乌獠确实投靠了鬼牙部，鬼牙部大首领已答应出兵，先头部队约五百人，由鬼牙部一名凶悍的酋长率领，不日即将抵达黑齿部旧寨，整合残兵，意图一举踏平黄家村根据地！
风暴，终于要来了。但这一次，雏鹰已初展羽翼，磨亮了爪牙。
根据地没有恐慌，反而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和昂扬斗志。狼兵营的枪阵越发森严，猎豹营的身影在山林间神出鬼没，破军营的怒吼声震天动地。
黄屹登高远眺，他的目光已越过层层山峦。这一战，将不再是简单的守村护寨，而是他这支新生力量，能否在这乱世南疆站稳脚跟的立威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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