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伤亡情况如何？”乐叔问副将。
“报告将军，我方已伤亡千余人，秦军应该更多，起码两千。”
“嗯，”乐叔沉着脸，内心丝毫没有被伤亡数字影响，“传令，搭好梯子，准备撤到第二防线。”
“是，将军。”
赵军的壁垒经过林石的改造，有些类似后世战壕。坑道挖的很深，前面可以居高临下防守，但是想要上去后面就得用梯子，而且地面挖的还有蓄水池，以防大雨淹没坑道。
乐叔的命令很快被执行，后面梯子搭好，然后上前一排士兵手持油罐投掷到外围壁垒上。然后点燃火油，罗毕和其他筋疲力尽的前锋战士们，在烈火和弓箭的掩护下迅速向后撤离。等到秦军扑灭大火冲进坑道一看，里面早已没了赵军的影子。
秦军想继续追赶，却发现坑道深近丈许，而且挖的直上直下，根本无法攀岩。正当秦军士兵乱作一团进退不得时，后面赵军发动了攻击，长矛、弓箭一股脑的打下来。坑道里的秦军士兵你挤我我挤你，根本无法躲避攻击。终于，有人带头开始后退。
但是蒙恬在后督战，冷酷地命令全军不许后退，把攻城的短云梯拉上去搭到对面让士兵通过。秦军顶着伤亡好容易把梯子搭好，士兵们开始攀附在梯子上向对面爬去。
要在不到两人宽的梯子上爬过三四米的距离本就不容易，何况对面赵军士兵拿了长矛不断攒刺，把一个个秦军士兵刺落云梯。最后，秦军士兵的尸体几乎将坑道填满，后面的人最后是踩着同袍的尸体过去的。
冲过的秦军都憋着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在野战上大杀赵军了，但是等他们跑近了才发现，拦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道壁垒。秦军士兵刚打起来的精神几乎瞬间崩溃，那种用朝夕相处的同袍的尸体做台阶的心理压力他们已经无法再面对第二次。
冲在最面的秦军不可抑制地出现了退却，这次与前次不同，蒙恬命亲兵斩了数人仍是止不住混乱。无奈之下，只好将前锋撤下，从后面抽出万余生力军顶到前面。
数万人的前锋撤退不是小事，很容易让后方军士以为前面吃了败仗，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全军大溃败。蒙恬经验丰厚，撤回前锋之前先 抽调两千精锐顶在前面防止赵军趁乱反冲锋。
乐叔见对面前锋畏畏缩缩不敢进攻，而秦军又有前后调动，本想趁乱冲过去占点儿便宜，但是看到蒙恬这个布署，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暗暗称赞对面这个看似年轻的将领心思缜密。
好半晌，秦军调动完毕，乐叔这边司马尚的指示也传回来，令乐叔坚守阵地，但不能和敌人硬拼，如果到了最后关头可以撤到顿丘。总之一句话，利用工事最大限度地消磨敌人的兵力，但是要保存有生力量，不能硬拼。乐叔看了命令，做到心中有底。
秦军又冲了上来，和之前一样，双方先进行艰苦的壁垒攻防，然后秦军要艰难的通过坑道。第二段坑道要比第一段短，但是却更宽更深，秦军想要通过也更困难。而且赵军这次有了经验，专门派人在一旁把坑道里的尸体用钩子钩上来，使其不能成为秦军的垫脚石。
就这样，一直打到天黑，第二道堑壕竟然还在赵军手里。
王翦虽然很是惊讶己方数万大军会被一道深沟挡住，但当他了解过这种深沟的构造后，更坚定了自己倾全力进攻的决心。就这一个小小的沟壑赵军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来，要是再给他们更多时间，谁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惊喜”在等着自己。
“你明天准备怎么打？”王翦问蒙恬。
“回将军，连夜准备土石，明日先将赵军的沟壑填平，然后在全军进攻。”
“嗯，可以。王贲，你那边打得怎么样？”
“回父亲，淇水靠山地段两岸陡峭，大军难以通过，所以孩儿选择靠南的一段渡河，但是和蒙恬所说一样，赵军早在对岸建立了壁垒，今日进攻不是很顺利，孩儿这边也需要准备土石。”
“士卒伤亡情况？”
“大概五千人。”蒙恬道。
“我这边也有四千多。”王贲道。
“赵军呢？”
“估计只有咱们的一半。”
王翦起身往外走着说道：“通知军士们，前期伤亡多一点没关系，只要啃下这两座壁垒，后面的仗就好打了。咱们去看看伤兵。”
“是，将军（父亲）。”
赵军这边也在连夜召开作战会议，乐叔首先发言：“镇国将军，末将估摸着明日秦军肯定会用土石充填坑道，咱们得想个对策。”
司马尚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得想个对策。”
赵式道：“我倒有个想法，秦军用土石填坑总的有人走近把土石扔进去，咱们集合优秀射手，专门射杀敌人运送土石的人。想必可大大迟滞敌人的进攻。”
司马尚和乐叔对视一眼，“好办法，就这么办。”
赵式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咱们箭矢所剩已经不多，秦军早晚会把坑道填满，所以为什么….”
司马尚见他吞吞吐吐，说道：“时间紧急，磨蹭什么，有话快说。”
“是，镇国将军。”赵式吸口气说道，“既然大王让咱们保存有生力量，那咱们为何不都退到顿丘守城呢？将军，我不是怕打硬仗，就是想不太明白。”
“万万不可，”乐叔说道，“咱们花了这么多心思，趁着秦军伐魏的机会把防线推到此处，为的就是避免以后再出现邯郸被围的危机。如果咱们撤到顿丘，那么王翦只需分出几万人在城外跟咱们对峙，然后主力大军就可以直接打到漳水一线。若是孤守顿丘一城，我们这么多天来费时费力推进的防线不等于屁用没有？”
司马尚赞道：“说得好，就是这个道理。退，我们是绝对不能后退，我已将情况上报大王，相信大王和大将军很快会想出对策，但是在邯郸的援军到来之前，咱们必须死守在这里。赵式，你小子脑子转得很快，遇事能很快想出对策，但是目光总是不能及远，有空要把大王的战略思想多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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