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窖的残余邪异气息，在东天阳指尖那缕纯粹太阳真火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化为青烟彻底消散。那块蠕动的邪神骸骨和狂热的教徒，早已在至阳的火焰中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战斗结束，但圆形空间内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曹渊拄着直刀，缓缓站直身体，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沉静。他看了一眼东天阳，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句“多谢”已然表明态度。黑王煞气的暴走对他负担极大，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安卿鱼则已经收起了平板电脑，目光再次聚焦在东天阳身上，那探究的欲望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东天阳同志，关于你刚才使用的，那种能够有效镇压精神污染乃至曹渊体内煞气的力量……”
“打住！”东天阳立刻抬手，打断了安卿鱼的话茬，脸上堆起职业性的假笑，“安同学，我知道你求知若渴，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打扫战场，然后出去跟胖朱和江洱汇合？我估计外面那两位都快急疯了。”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同时走到那座已经黯淡无光的暗红色法阵旁，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来，实则暗中让河图洛书记录下这法阵的残余结构——这玩意儿虽然邪恶，但其中涉及的空间引导和能量汇聚技巧，或许对以后有点参考价值。
安卿鱼看着东天阳那明显是敷衍的背影，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追问的冲动。他走到曹渊身边，递过去一小瓶淡蓝色的药剂：“精神稳定剂，能帮你快速平复识海波动。”
曹渊看了他一眼，默默接过，仰头喝下。
很快，胖朱和江洱也从入口处匆匆赶来。看到现场一片狼藉，但三人都安然无恙，尤其是曹渊虽然看起来虚弱但意识清醒，两人都松了口气。
“阳哥！曹大哥！安哥！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胖朱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刚才里面的能量波动太吓人了，我们还以为……”
江洱也连连点头，小脸上满是后怕。
“小场面，小场面。”东天阳大手一挥，又开始嘚瑟起来，“有哥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趴下！就是咱们曹大佬刚才有点激动，差点把房子拆了，幸好我及时给他做了个‘心理疏导’。”
曹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安卿鱼则已经开始整理数据，并向胖朱和江洱简单说明了情况，重点是邪神教徒已被清除，污染源已净化。
任务完成，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地面。
回到守夜人总部，提交任务报告后，按照规定，新成立的“夜幕”预备队需要进行一次任务复盘总结。
复盘室内，灯光柔和。五人围坐在圆桌旁，气氛比之前在地下时缓和了不少，但依旧透着一种初建团队的青涩与隔阂。
负责主持复盘的黑豹教官调出了任务过程中的部分监控录像和能量记录（主要来自安卿鱼的设备和外部监控），目光扫过五人：“第一次团队任务，总体完成度尚可，目标清除，污染净化。现在，各自说说存在的问题。”
曹渊言简意赅：“我被影响了，失控。”他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安卿鱼冷静分析：“我对空间迷阵的破解效率不足，对精神污染的抗性有待加强，对突发状况（指曹渊暴走）的应急预案不完善。”
胖朱和江洱也检讨了在外围支援时，面对高强度干扰，信息传递和辅助手段受限的问题。
轮到东天阳，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了那种让安卿鱼隐隐觉得“不妙”的笑容。
“既然大家都这么坦诚，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东天阳掰着手指头，开始点评：
“首先，曹大佬，你的问题最大！”他直接指向曹渊，“我知道你猛，黑王煞气牛逼，但不能一上来就想着开大招秒全场吧？战术呢？配合呢？你那一刀倒是爽了，考虑过队友站哪儿吗？要不是我反应快，安同学差点就被你刀气余波刮成碎片了！你这叫团队协作吗？你这叫个人英雄主义！说得难听点，就是莽夫！”
曹渊眉头微蹙，但并未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其次，安同学！”东天阳炮口转向安卿鱼，“我知道你智商高，喜欢计算，但战场不是实验室，变量太多！你那个蜘蛛探测器挺好，但下次能不能别往队友身上扔？很吓人的好不好？而且，破解迷阵的时候，你的算法明显跟不上变化，要不是我靠‘直觉’……呃，是靠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经验找到了路，咱们现在可能还在里面绕圈子呢！数据很重要，但有时候，人脑的灵光一闪更重要！”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但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还有胖朱和江洱，”东天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在外围很努力，我们都知道。但下次遇到这种高强度干扰，能不能提前准备几套备用的通讯方案？比如信号弹？烽火台？实在不行学学狼叫？总之，不能断了联系啊！”
胖朱和江洱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点头。
最后，东天阳总结陈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总的来说，咱们这次能完成任务，运气占了八成！个人实力发挥得零零散散，团队配合？基本没有！各打各的，一盘散沙！”
他顿了顿，看向黑豹教官，又看了看几位队友，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无奈和“只能由我扛起大旗”的表情：
“所以，我提议，在咱们选出正式队长之前，或者至少在大家磨合好之前，这临时的战术指挥和‘气氛调节’工作，就勉为其难地由我来担任吧！”
“毕竟，”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欠揍的自得，“看起来，只有我既能在前面扛事，又能在后面破局，还能关键时刻拉住脱缰的……咳，稳住暴走的队友，甚至还能抽空关心一下外围的通讯问题。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一番话，说得众人神色各异。
曹渊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安卿鱼记录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胖朱和江洱则是目瞪口呆，觉得阳哥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黑豹教官看着东天阳在那里大放厥词，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敲了敲桌子：
“东天阳的批评虽然用语……比较独特，但指出的问题基本属实。团队协作是‘夜幕’成立后的第一课。”
“他的提议，你们有意见吗？”
曹渊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可以。”
安卿鱼点了点头：“我没有异议，或许……能观察到更多有趣的数据。”
胖朱和江洱自然更没有意见。
“好。”黑豹教官看向东天阳，“那么，在东七夜队长归来前，或总部另有任命前，由东天阳暂代‘夜幕’预备队战术指挥一职。”
东天阳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了灿烂（且欠揍）的笑容：“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带领大家，从一盘散沙，变成……嗯，一盘更结实的沙子！”
复盘会议在这种诡异又带着点莫名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走出复盘室，东天阳勾住曹渊的肩膀（再次被无情甩开），又凑到安卿鱼旁边：“安同学，以后多指教啊！放心，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咱们一定能飞快进步！”
安卿鱼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直觉’，能用于战术推演吗？”
东天阳笑容一僵，打了个哈哈：“这个嘛……看状态，看状态！”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几位队友，心里暗自琢磨：毒舌指挥的人设算是立住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把这几个性格迥异的家伙真正捏合到一起，顺便……好好“操练”一下他们了。
毕竟，他可是答应了红缨，要带着完整的、强大的夜幕回去的。而且，他自己也需要一支真正可靠的队伍，来应对未来更加残酷的挑战。
“团队磨合啊……”东天阳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看来，得给你们准备点‘惊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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