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阳转述的、源自白泽智慧的三条破局之策,如同在守夜人总部高层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叶梵在听完洛风和安卿鱼的详细汇报后,沉默了足足一刻钟,随即立刻召开了最高级别的紧急战略会议。
会议上,关于白泽的存在及其信息来源被列为绝密,仅限核心几人知晓。但白泽分析出的三条路径——“利用内部分歧”、“打击后勤根基”、“掌控时序争取主动”,则被迅速消化并转化为具体的战略部署。
一条条加密指令从总部发出,守夜人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更加隐蔽、更加精准的方式运转起来。情报部门加大了对已知古神教会外围势力的渗透与监控,重点排查白泽推演出的那几个模糊方位;战略分析部门开始重新评估古神教会内部可能存在的派系与矛盾;作战部门则开始抽调精锐,组成数支快速反应小队,随时准备对确认的教会据点发动雷霆打击。
而医疗中心内,东天阳的恢复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有了白泽指明的力量梳理方向,他不再盲目地试图同时唤醒所有力量,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两个方面:一是继续以蜕变后的神魂温养肉身,加速基础恢复;二是集中所有精神,开始尝试真正炼化识海中那枚时间之钥。
炼化时间之钥,远比想象中更加困难与凶险。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融合或精神烙印,而是要理解、接纳并初步掌控“时间”这一至高法则的碎片。每一次将精神力探入那流淌着时光沙河的琥珀钥匙,东天阳都感觉自己仿佛在对抗整个世界的惯性,在逆着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向上游行进。意识的损耗极其巨大,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时光之力同化,或迷失在无尽的时间片段之中。
好在,他有白泽从旁指点。
“时序之力,并非蛮力可降。需感悟其‘流’,顺应其‘势’,方能引为己用。”白泽平和的声音总能在他即将迷失时响起,如同灯塔,“感知它的节奏,如同感知呼吸。勿要抗拒,尝试与之共鸣。”
同时,河图洛书的星辉也与白泽的智慧之光协同,辅助推演着时间之钥内部那复杂无比的法则结构,为东天阳指引出相对安全、效率更高的炼化路径。
在这个过程中,东天阳对“时间”的感悟也在飞速提升。他不再仅仅将其视为一条单向奔流的直线,而是开始理解其“弹性”、“褶皱”与“支流”。虽然距离真正掌控还差得远,但已经能够初步借助钥匙的力量,小范围地加速或减缓自身周围极其有限区域的时间流速(目前仅限于他病床周围一米,且效果微弱,主要用于辅助精神恢复),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些与自身相关的、近期可能发生的“因果节点”(极其模糊,类似直觉预警)。
这种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负责监测的安卿鱼发现,东天阳的精神力恢复速度提升了近一倍,并且其能量波动中,开始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预判仪器探测节奏的“先知”感。
然而,就在东天阳沉浸在恢复与炼化中时,白泽再次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也是更为骇人的信息。
这一日,东天阳刚刚结束一轮对时间之钥的炼化,精神疲惫却带着收获的喜悦。白泽的虚影在识海中显现,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现实与维度的阻隔,落在了冥冥中与古神教会核心相连的某条因果线上。
“吾近日以智慧之光,结合时序之钥的感应,反复推演那古神教会之核心意图……”白泽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温润,多了一丝肃穆,“先前所言,彼等欲释放‘万神之墓’中封印的‘混乱之源’,确为其一。然,此非最终目的,亦非其全部野心。”
东天阳心神一凛,凝神倾听。
“汝可曾想过,那群疯狂的信徒,为何对‘神’之骸骨、之力量如此执着?甚至不惜以自身血肉灵魂为祭品?”白泽睿智的眼眸中闪烁着看透本质的光芒,“非为力量本身,而是为了……理解,为了 ‘成为’ 。”
“理解?成为?”东天阳隐约抓住了什么,却又难以明晰。
“正是。”白泽的独角光芒流转,映照出一些扭曲破碎的画面碎片——那是它通过推演,从古神教会那亵渎的信仰与仪式中解析出的信息,“他们并非简单地崇拜某个外神,而是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规模浩大的……逆向解析工程!”
“他们收集神骸,研究其构造;他们接引神性,分析其本质;他们举行献祭,窥探其权柄运行规则……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目的——”
白泽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惊雷炸响在东天阳的识海:
“剥离神性中属于‘神’的混乱与不可知部分,提取其纯粹的‘法则权柄’,并以某种亵渎的方式,将其……‘嫁接’、‘移植’到经过严格筛选和改造的‘容器’——也就是他们最核心、最虔诚的信徒身上!”
“他们想要的,不是召唤一个无法控制的旧日支配者降临,而是……批量制造出,受他们完全控制的、拥有部分外神权柄的……‘人间之神’!或者说,‘神性兵器’!”
东天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批量制造人间之神?!
将外神的权柄剥离并移植到人类身上?!
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亵渎!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对力量的追求,而是对生命本质、对宇宙规则的终极扭曲!
一旦让他们成功,哪怕只是成功制造出少数几个拥有部分外神权柄的“神性兵器”,其实力也必将恐怖到难以想象,而且完全受古神教会掌控!届时,守夜人乃至整个世界的抵抗力量,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那‘万神之墓’中的‘混乱之源’……”东天阳声音干涩地问道。
“那便是他们选定的,最理想、最强大的‘权柄源’之一!”白泽肯定了他的猜测,“若能释放并掌控那股‘混乱之源’的权柄,并将其成功‘移植’……其造就的‘神性兵器’,或许将拥有接近甚至超越寻常外神本体的力量!”
真相,竟是如此骇人听闻!
古神教会的真正目的,并非毁灭,而是以一种更加极端、更加恐怖的方式,重塑这个世界!他们要将人类与扭曲的神性结合,创造出只忠于他们的怪物,建立起一个由“人造之神”统治的、充满混乱与疯狂的黑暗神国!
东天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这场战争的本质,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与绝望。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群狂热的邪教徒,而是一群掌握了禁忌知识、试图窃取神权、创造新神的……疯子科学家!
“必须阻止他们……”东天阳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冰冷,“不惜一切代价!”
白泽的虚影微微颔首:“故此,那三条破局之策,更为紧迫。不仅是为了争夺钥匙,更是要打断他们这亵渎的‘造神’进程!”
新的情报,带来了更大的压力,也带来了更坚定的决心。
东天阳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建筑,看到了那隐藏在世界阴影之下的、正在酝酿的恐怖风暴。
时间,更加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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