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
“也是我们逃出去,唯一的机会!”
汉子把计划说得明明白白。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
然而。
燕子听完,却沉默了。
她低着头,看着那包金子,眼神变幻不定。
整个窝棚里,只剩下两个人沉重的呼吸。
汉子那颗火热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他看懂了燕子眼中的犹豫。
是啊。
斗金者。
新的王。
有权挑选任何一个女人。
而燕子,是这里最美,最出名的女人。
她有极大的可能,被新的斗金者选中。
一边,是跟着自己这个穷矿工,去赌一条九死一生的逃亡路。
另一边,是成为斗金者的女人,虽然依旧是笼中鸟,但至少,是只金丝雀。
不用再住这破窝棚,不用再受那些普通矿工的欺辱。
怎么选?
这还用选吗?
汉子脸上的光彩,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想把那包金子收回来。
“我懂了。”
“是我……是我太想当然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包金子的时候。
另一只莹白的手,按住了他。
是燕子。
汉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燕子也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犹豫,没有了挣扎。
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燕子点了点头。
“这金子,我收下了。”
“我跟你走。”
木讷汉子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又爆发出难以置信的亮彩。
“你……你说真的?”
“我不想再当玩物了。”
燕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美丽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不管是给一个人当玩物,还是给一群人当玩物,有什么区别?”
“都是狗。”
“我不想再当狗了。”
她转回头,看着木讷汉子。
“跟你走,可能会死。”
“留下来,是生不如死。”
“我选前者。”
“大不了,就是死嘛。”
最后那句话,燕子说得云淡风轻。
却让汉子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用力地点头。
重重地点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飞的故事讲到这里,茶馆里,张望山忍不住哼了一声。
“愚蠢。”
“五十斤黄金,够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当个富家翁了,为了一个女人。”
“全搭进去,还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不值当。”
他旁边的尹秋风却摇了摇头,反驳道。
“老张,这你就不懂了。”
“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人活着,就得有个念想。”
“那个汉子,燕子就是他的念想。”
“有了念想,人才有劲头从矿缝里抠金子,才有胆子跟哥老会掰手腕。”
“要是没了念想,那五十斤黄金,跟五十斤石头,又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窑子和赌场。”
“没错。”
陈飞赞许地看了尹秋风一眼。
“对汉子来说,燕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为了这个世界,他愿意赌上一切。”
“而对燕子来说。”
陈飞的语调再次沉缓下来。
“汉子的出现,让她在那个死水一潭的绝望世界里,看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爱情。”
“至少一开始不是。”
“那是一种……被当成‘人’来尊重的感觉。”
“汉子没有把她当成可以买卖的货物,而是想带她一起奔向一个叫‘自由’的地方。”
“哪怕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地狱。”
“但她愿意去闯一闯。”
两个人,就这么定下了这个惊天动地的计划。
他们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和逃跑的路线。
汉子把那包金子留给了燕子,让她贴身藏好。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个小小的窝棚。
窝棚里。
燕子重新坐回了镜子前。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许久。
然后,她拿起那根烧黑的木炭条,继续描眉。
这一次。
她的手,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稳。
她的眼神,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
那是一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才有的平静。
和,即将挣脱牢笼的困兽,才有的疯狂。
陈飞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却没有喝。
他把茶碗放下,目光扫过全场。
“那两个人,就这么上路了。”
“一个怀着对全世界的希望。”
“一个,则带着对全世界的绝望。”
夜。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金沙江的怒吼,像是要把天都给吞了。
这里是金沙江下游最险的一段,人称“鬼见愁”。
意思是,连鬼走到这儿,都得发愁。
江水湍急,水下全是看不见的漩涡和尖利的礁石。
白天看都让人腿软,更别说晚上。
可那个汉子,偏偏选了这里。
他半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江水里,手里攥着一根粗麻绳,另一头牢牢地绑在岸边的一棵老树上。
他冲着岸上的燕子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燕子,别怕!”
“俺已经探过好几次了,这水底下哪块石头能踩,哪块有水涡,俺都清楚得很!”
“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到对岸,那边有个山洞,能通到外面的世界!”
汉子说得信心十足。
他把那五十斤黄金,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死死地捆在自己背上。
黄金太沉,他只能自己背。
“跟紧我!”
他大吼一声,转过身,开始在前面带路。
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身后的那个女人。
那空门大开的后背,背着五十斤黄金。
也背着他自己的性命。
茶馆的包厢里。
张望山“啪”的一声,把瓜子拍在了桌上。
“完了。”
他断言道。
“这哥们儿指定是死了。”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种要命的地方,把后背留给一个刚认识的女人。”
“还是一个窑姐儿!”
“他真以为那点‘尊重’,那点‘念想’,就能换来一个人的真心?”
“天真!愚蠢!”
尹秋风这次没有反驳。
他只是端着茶杯,看着窗外,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张,你说的都对。”
“可你没在那地方待过。”
“在那种吃人的矿场,在那种把人不当人的窑子里,人的脑子,跟咱们不一样。”
“他不是蠢。”
“他是把燕子当成了神佛,是把他自己唯一的救赎,给供起来了。”
“谁会对自己的神佛,动防备之心呢?”
张望山冷笑。
“所以啊,他该死。”
“在金沙江这种地方,信神佛,不如信自己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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