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长来访带来的,并非立竿见影的转机,反而像投入静湖的一颗石子,涟漪之下,是更深的不确定性。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感,开始在初生的“云台联盟”内部弥漫开来。
这种焦虑,首先体现在苏明身上。他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陷入了一种更深的焦灼。
“规范……探索……”苏明反复咀嚼着周处长留下的这两个词,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豹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给我们划下了框框,还是真的鼓励?如果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考虑是否符合‘规范’,那我们和那些戴着镣铐跳舞的传统企业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创新性在哪里?”
他猛地停下,看向李逸云,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逸云,我们账上的钱,最多再支撑三个月。如果这三个月内,我们不能找到一个既符合‘规范’,又能快速产生现金流的方式,联盟可能等不到证明自己价值的那一天。”
他的焦虑是现实而具体的,关乎生存,关乎团队的饭碗,关乎他作为“大管家”能否兑现承诺的责任。
赵清荷的焦虑则更为内敛,却同样深刻。她面对的是医学的严谨性与“云台心域”部分方法(尤其是李逸云那无法言说的气感引导)之间的鸿沟。
深夜,她还在灯下反复查阅国内外文献,试图为呼吸导引术和草药茶饮的效果找到更坚实的理论依据。眉头紧锁,时不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逸云,”她难得地流露出疲惫和困惑,“我知道你的方法有效,用户的好转是真实的。但当我试图向周处长那样的人解释时,我发现自己能依靠的,只有个案和模糊的‘传统智慧’。这在我们医学领域,是远远不够的。我担心……我担心我们的方法,最终会因为‘不科学’而被拒之门外,甚至被贴上‘伪科学’的标签。”
她的焦虑,源于专业操守与对新兴领域信心的冲突,是理想主义者面对现实壁垒时的彷徨。
而联盟内新加入的几位原“昊天”技术人员,焦虑则更为直白。他们放弃了张威许诺的高薪,选择相信一个理想,此刻却陷入了前途未卜的恐慌。
午餐时间,角落里传来低声的议论:
“听说上面来人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摊子太玄乎,要管了?”
“张威那边虽然黄了,可咱们这儿要是迟迟没有商业突破,下个月的工资还能准时发吗?”
“我老婆昨天还问我,跳槽到这个新地方,到底稳不稳定……我心里都没底。”
这些声音不大,却像细密的针,刺穿着初创团队那本就脆弱的信心。一种“我们是不是选错了?”的怀疑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李逸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苏明的现实压力,赵清荷的理论困境,团队成员的生计忧虑……这些焦虑如此真实而多元,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他知道,此刻任何空泛的安慰都苍白无力。联盟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在迷雾中让大家看到清晰方向、重燃信念的突破口。
他没有召开动员大会,而是将苏明和赵清荷叫到身边,摊开了一张白纸。
“所有的焦虑,归根结底,源于两点。”李逸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对外,缺乏权威的背书和合法的身份;对内,缺乏可见的、可持续的营收模式。”
他在纸上画了两个圈。
“周处长的来访,是危机,也是契机。他代表了‘规范’,而我们要做的,不是对抗规范,而是主动拥抱它,甚至参与定义它。”
他看向赵清荷:“清荷,你的焦虑我明白。我们不能只停留在个案。我们需要数据,需要一套能够被观察、被记录、甚至被部分量化的‘云台心域健康评估体系’。哪怕最初很简陋,但必须开始建立我们自己的‘标准’。”
他又看向苏明:“苏明,生存的压力必须解决。但我们不能走老路。除了康复服务,我们能否开发一些基于‘云台’理念、效用明确、且完全符合现有法规的‘健康产品’?比如,优化后的药食同源饮品,或者联合专业机构认证的导引术课程?我们需要一个样板,一个能自己造血,又能完美体现我们理念的样板项目。”
他的话语,没有高亢的激励,只有清晰的路径。如同在迷雾中,稳稳地投下了一个锚点。
苏明和赵清荷对视一眼,心中的焦灼虽然没有立刻散去,但那种无处着力的慌乱感,却减轻了许多。
方向,比速度更重要。
(第1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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