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龙战于野
太安城的朝堂风波,随着徐凤年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迅速被镇压下去。
褚禄山领衔的“清邪司”如恶虎出闸,配合暗影司、拂水房的缇骑,在江南、中原数道掀起腥风血雨。
白莲教骨干被连根拔起,牵连其中的官员、豪商人头滚滚,抄家灭门者不计其数。
一时间,朝野噤若寒蝉,那些暗怀鬼胎的势力,皆被这霹雳手段震慑,暂时缩回了爪子。
徐凤年用鲜血和死亡,再次向天下宣告,这大凉的龙椅,染不得半点尘埃。
然而,北境的战火,却已无法遏制地燃起。
慕容垂撕破脸皮,斩使囚官,打出“清君侧,诛奸佞”的旗号,集结旧部,号称三十万铁骑,陈兵燕幽走廊,虎视眈眈。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
虽有陈芝豹坐镇北线,但慕容垂经营北莽多年,根基深厚,麾下“狼骑”骁勇善战,更兼北地苦寒,地形复杂,此战绝非易与。
宣政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巨大的北境沙盘前,徐凤年玄衣常服,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川河流、关隘城池。
李义山、陈芝豹、褚禄山、袁左宗、以及新晋提拔的兵部侍郎顾剑棠等重臣肃立两侧。
“慕容垂老儿,倒是选了个好时候。”
徐凤年指尖划过沙盘上代表北莽王庭的标记,声音平静,却透着刺骨寒意,“朕初归,朝局未稳,西域楼兰又生变乱,他以为朕分身乏术,便可趁火打劫,复他慕容氏旧梦。可笑。”
“陛下,慕容垂麾下‘狼骑’精锐,约十五万,皆是百战老兵。”
其余多为裹挟的部落骑兵,号称三十万,实则堪战之兵,约二十万。
“其子慕容博,已潜逃至阴山以北,勾结‘柔然’、‘高车’等残部,聚拢马匪、流寇,号称十万,袭扰我粮道,断我后路,不可不防。”
陈芝豹沉声禀报,他对北境了如指掌。
“北地严寒,补给艰难。慕容垂以逸待劳,据守燕山、阴山天险,若我军强攻,恐伤亡惨重,且迁延日久,粮草不济。”
顾剑棠皱眉道,他曾任离阳兵部尚书,熟悉北地战事。
“伤亡?粮草?”徐凤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要的不是伤亡,是彻底抹去慕容氏在北地的痕迹。粮草不济?那就速战速决。”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陈芝豹。”
“末将在!”
“朕予你全权,节制北境诸军。狼骑不是能打吗?朕不要俘虏。燕幽走廊不是天险吗?朕给你开路。”
徐凤年语气淡漠,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三日内,朕要看到慕容垂的人头,悬于燕然山下。”
“至于粮草……”他看向褚禄山,“禄山,朕记得北凉旧库里,还有一批当年为应对北莽准备的‘火蛟油’和‘破城弩’?”
褚禄山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回陛下,确有库存。”
火蛟油遇风即燃,水泼不灭,专克骑兵与皮甲。
破城弩经工部改良,射程可达三千步,弩箭以玄铁铸就,附有破甲、爆裂符文,乃攻城利器。
“只是……数量不多,且造价昂贵。”
“全部调拨给芝豹。”徐凤年挥手,“朕不要省钱,只要快。袁左宗。”
“末将在!”
“你的‘星槎水师’,抽调三分之一,搭载‘破罡弩炮’与‘烈火旗’精锐,自东海绕行,北上‘白狼口’。慕容垂的后方粮草、军械,多囤于‘白狼仓’。朕给你七日,焚其粮,断其路,可能做到?”
袁左宗虎目一瞪,抱拳道:“陛下放心!末将定让那慕容老儿,一粒米也运不过燕山!”
“李相。”徐凤年看向李义山。
“老臣在。”
“统筹后方,调配粮草军械,安抚民心,弹压宵小。凡有贻误军机、通敌资敌者,无论何人,先斩后奏。”
“老臣领旨。”
“顾剑棠。”
“臣在。”
“你熟悉北地情势,随军参赞军机,若有良策,直言不讳。”
“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顾剑棠激动拜倒。
他本离阳降臣,得徐凤年如此重用,心中感佩。
一道道军令,如同水银泻地,从宣政殿发出。
整个大凉王朝,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各地府库洞开,粮草辎重源源不断运往北境;
工部匠作监日夜不休,打造军械;
兵部调兵遣将,精锐边军开拔;
暗影司的探子如同蝗虫过境,潜入北莽,刺探军情,散布谣言,搅乱后方。
徐凤年坐镇中枢,却并未远离前线。
三日后,他悄然离京,只带南宫仆射、青鸟及三百“龙骧卫”轻骑,星夜兼程,北上督战。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幽灵般穿过州郡,直抵北线帅帐——燕州“镇北关”。
镇北关,帅帐。
陈芝豹甲胄在身,正在沙盘前与诸将推演军情,见徐凤年掀帐而入,又惊又喜,连忙率众将跪迎:“末将参见陛下!陛下怎可亲临险地?”
“险地?”徐凤年解下披风,随手丢给亲卫,走到沙盘前,“慕容垂也配让朕觉得险?起来吧,说说情况。”
陈芝豹起身,指着沙盘道:“陛下,慕容垂主力囤于‘燕然山’隘口之后,依山建寨,连营百里,深沟高垒,摆出固守态势。”
其子慕容博率游骑与柔然、高车残部,活动于阴山以北,神出鬼没,专劫粮道,已毁我三批粮草。
末将派兵清剿,彼等则远遁草原,难以捕捉。
若强攻燕然山,伤亡必巨,且需防备慕容博袭扰后方。
“若分兵剿慕容博,则正面兵力不足。”
徐凤年凝视沙盘,良久,问道:“燕然山隘口,最险要处何在?”
“回陛下,是‘一线天’。两侧悬崖峭壁,中间仅容五马并骑,慕容垂在此处修建了‘断龙闸’、‘滚石阵’,驻扎重兵,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旁副将答道。
“一线天……”徐凤年手指轻轻点在那狭窄的通道上,眼中寒光一闪,“慕容垂想借此天险,消耗我军锐气,待我师老兵疲,再行反击,或等西域、中原生变。算盘打得不错。”
他直起身,看向陈芝豹:“给你五日,可能造出足够的‘飞鸢’与‘火雷’?”
陈芝豹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中爆出精光:“陛下是想……‘飞鸢’工部库存尚有百余架,稍加改装即可。”
“‘火雷’需现造,但集中工匠,日夜赶工,五日之内,可制三千枚!”
“够了。”徐凤年点头,“传令,停止一切对‘一线天’的试探性进攻。全军后撤三十里,做出粮草不济,久攻不下,意欲退兵的假象。
多派斥候,广布疑兵,让慕容垂以为我军士气已堕。”
“末将明白!”陈芝豹心领神会。
“另,选三千死士,要身手敏捷,善于攀爬,不畏死。五日后,朕有用。”徐凤年补充道。
“遵旨!”
五日后,夜,燕然山,一线天。
北地寒风如刀,卷着雪沫,刮在人脸上生疼。
一线天隘口,灯火通明,慕容军守卫森严,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强弓硬弩对准谷口。
隘口后的中军大帐,慕容垂身披狐裘,正在烤火,听着探子回报。
“大王,凉军已后撤三十里,营寨炊烟稀疏,似在杀马为食。”
斥候探得,“其军中多有怨言,言北地苦寒,粮草不济,久战无益。”探子跪禀。
慕容垂抚须冷笑:“徐凤年小儿,初登大宝,便想拿老夫立威”?
殊不知北地非中原,天时地利皆在老夫之手。
陈芝豹虽勇,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谨防敌军狗急跳墙,夜袭营寨。
“待其粮尽兵疲,便是老夫反攻之时!”
“是!”
然而,慕容垂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正面强攻,而是来自头顶的死亡。
子时三刻,月黑风高。
一线天两侧的悬崖绝壁之上,悄然出现了数百个黑点。
正是陈芝豹精选的三千死士,背负改良后的“飞鸢”——一种以轻木、兽皮、钢丝制成的简易滑翔翼,以及沉重的“火雷”包裹。
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凭借钩索、冰镐,历经数日艰难攀爬,终于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定位置。
“放!”
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喝,数百架“飞鸢”如同巨大的蝙蝠,自千丈悬崖滑翔而下,借着山风,悄无声息地扑向下方灯火通明的慕容军营寨!
“敌袭!天上!”直到飞鸢临近营寨上空,才有哨兵发现异常,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但为时已晚!
死士们点燃“火雷”引信,看准下方粮仓、马厩、中军大帐、箭楼等目标,松开手。
轰!轰!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雷中填充了火蛟油与烈性火药,爆炸威力惊人,更兼火蛟油遇物即燃,粘稠无比,水泼不灭。
顷刻间,慕容军大营陷入一片火海!粮草被焚,战马惊窜,军帐点燃,士卒哭爹喊娘,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哪来的攻击?!”慕容垂冲出大帐,望着漫天火雨与混乱的军营,目眦欲裂。
“大王!是天上来……是凉军的飞鸢!还有会爆炸的火罐!”一名灰头土脸的将领仓皇来报。
“飞鸢?火罐?”慕容垂抬头,只见夜空中,仍有零星的“飞鸢”在盘旋,投下死亡之火。
他瞬间明白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徐凤年!陈芝豹!安敢如此狡诈!”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慕容军被空中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忙于救火之际,一线天隘口外,响起了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与震天的喊杀声!
“陈”字大纛与“徐”字王旗,在火光照耀下,猎猎作响!
陈芝豹亲率五万“龙象铁骑”与十万步卒,趁着营中大乱,发动了总攻!
沉重的攻城车、巨大的撞城锤,在“破城弩”的掩护下,轰然撞向那号称坚不可摧的“断龙闸”!
与此同时,早已潜伏在隘口两侧峭壁上的凉军精锐,垂下绳索,如同猿猴般攀援而下,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空中火攻,地面强攻,上下夹击!慕容军腹背受敌,军心瞬间崩溃!
“顶住!给老夫顶住!”
慕容垂声嘶力竭,拔刀斩杀了几名溃兵,却止不住全军溃败之势。
断龙闸在巨力撞击与内部混乱下,轰然倒塌!
凉军铁骑如决堤洪水,涌入隘口!
兵败如山倒。
慕容垂在亲卫拼死保护下,仓皇向后山逃窜。
然而,刚出后营,便见一队玄甲骑兵,如幽灵般拦住了去路。
为首一人,玄衣龙纹,腰悬双刃,坐骑龙血马,正是徐凤年!
南宫仆射白马白袍,静立其侧,青鸟隐于阴影。
“慕容垂,朕等你多时了。”徐凤年声音平淡,却如寒冬冰凌,刺入慕容垂骨髓。
“徐凤年!你……你竟亲至!”慕容垂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徐凤年竟敢亲冒矢石,在此设伏。
“叛国者,死。”徐凤年懒得废话,北凉刀出鞘,刀光如雪,映照着漫天火光。
慕容垂狂吼,挥刀迎上,他亦是成名已久的元婴修士,刀法狠辣。
然而,在如今的徐凤年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三合之后,北凉刀掠过其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双目圆睁,满是惊恐与不甘。
“慕容垂已伏诛!降者不杀!”徐凤年提起头颅,真气灌注,声传四野。
本就溃败的慕容军,见主帅授首,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彻底瓦解,纷纷跪地请降。
七日后,捷报传回太安……
北境之战,凉军以奇制胜,火攻破寨,强攻拔隘,阵斩叛王慕容垂,俘获其部将三百余员,降卒十五万。
慕容博闻讯,率残部远遁漠北,不知所踪。
陈芝豹已派精骑追击,并扫荡北莽故地,肃清余孽。
与此同时,袁左宗奇袭“白狼口”也得手,焚毁慕容垂囤积的大半粮草军械,使其后路彻底断绝。
北境烽烟,一月而平。徐凤年以雷霆手段,再次向天下证明了,这大凉的江山,染不得半点叛逆之血。
镇北关,庆功宴上,众将欢饮。
徐凤年却独坐城头,遥望北方苍茫草原。南宫仆射默默递上一壶酒。
“慕容垂不过疥癣,真正的麻烦,在西边,在天上。”徐凤年饮了一口酒,目光深邃。
“楼兰有袁左宗与钦天监,当可稳住。暗渊……”南宫仆射清冷的眸子望向星空。
“星轨仪的推演,该有结果了。”
徐凤年放下酒壶,眼中寒芒点点,“休息够了,该动动了。”
“传令陈芝豹,妥善安置北境,编练降卒,筑城屯田,朕要这燕然山下,永为我大凉牧马之地!”
“是。”
十日后,徐凤年率众悄然返回太安。
北境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举国欢腾,徐凤年的威望达到顶峰。
暗流暂时蛰伏,但徐凤年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潮。
星枢阁关于“周天星轨仪”与暗渊标记的推演,已到了关键时刻。
而西域楼兰,袁左宗传来的最新密报,也让徐凤年皱起了眉头。
“幽冥裂隙扩张加速,疑似有高阶魔物跨界而来,楼兰国都发发可危。”
钦天监道长布下‘北斗伏魔大阵’,暂困魔物,然损耗极巨,难以持久。
“恳请陛下速派援军……”
徐凤年合上密报,指尖轻敲御案。
“传李义山、褚禄山、星璇。”
片刻,三人入殿。
“星轨仪推演如何?”徐凤年直接问道。
星璇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呈上一枚玉简:“陛下,幸不辱命!”
结合天枢、玉衡所得,已初步解析出‘天璇’、‘天权’两宫大致星域坐标,以及三处暗渊疑似重要据点的方位!
“其中一处,名为‘黑煞星’的暗渊据点,其波动轨迹……与楼兰幽冥裂隙的源头,有七成相似!”
徐凤年目光一凝:“说清楚。”
“是!根据星轨仪记载与能量波动比对,楼兰地下的幽冥裂隙,并非天然形成,也非寻常暗渊侵蚀所致。
其源头,极可能连接着‘黑煞星’据点!
那据点,是一颗被暗渊彻底污染的死亡星辰,其核心有一处稳定的、通往暗渊某层的‘污秽泉眼’。
楼兰裂隙,“便是那‘泉眼’力量渗透至此界的薄弱点!”星璇语速极快。
李义山捻须沉吟:“如此说来,欲解楼兰之危,必先毁其源头?否则,治标不治本,魔物源源不绝。”
褚禄山眼中凶光一闪:“陛下,给臣一支精兵,乘星槎,直捣那劳什子‘黑煞星’,灭了那泉眼!”
徐凤年沉思片刻,摇头:“星槎虽利,然‘黑煞星’乃暗渊据点,必有重兵把守,更兼环境险恶,强攻未必得手。”
“且星路遥远,变数太多。”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星图前,目光锁定那片标注为“黑煞星”的黑暗区域,又看向代表楼兰的光点。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徐凤年缓缓道,“袁左宗在楼兰,摆出死守架势,吸引暗渊注意。
“星枢阁继续推演,务必找到‘黑煞星’空间结构最薄弱处,或可供潜入的隐秘路径。”
他转身,看向三人,眼中锋芒毕露:“朕,要亲自去一趟楼兰。”
看看那幽冥裂隙,究竟连通着怎样的地狱。
“顺便……给暗渊,送份‘大礼’。”
李义山三人心中一凛,知道陛下又要行险了。
但无人劝阻,因为他们深知,有些险,必须冒。
“星璇,继续解析星轨仪,尤其是关于‘黑煞星’与‘污秽泉眼’的一切信息。”
李相,统筹粮草军械,以备不时之需。
“禄山,严查境内,凡有与幽冥、暗渊牵扯的蛛丝马迹,格杀勿论。”
徐凤年下令。
“臣等领旨!”
“另外,”徐凤年顿了顿,“传讯给念安,让他伤愈后,携星枢阁精锐,秘密前往‘天璇’星宫遗迹。朕要双管齐下。”
“陛下,太子殿下伤势未愈,且天璇星宫吉凶未卜……”李义山有些担忧。
“雏鹰总要自己飞。”徐凤年望向东宫方向,目光复杂,“他得了天枢传承,是该独当一面了”。
况且,星宫遗迹,或许有克制暗渊之物。
“告诉他,量力而行,事不可为,则退。”
“老臣明白了。”
众人退下后,徐凤年独自立于星图前,久久不语。南宫仆射无声出现在他身侧。
“此番,我同去。”她声音清冷,却坚定。
徐凤年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只是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楼兰之后,恐怕便是直捣黄龙了。暗渊……不会一直等着我们。”
“那就杀过去。”南宫仆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凤年笑了,握紧了手中的柔荑。有她在侧,纵是刀山火海,幽冥黄泉,又何惧之有?
三日后,徐凤年携南宫仆射、青鸟,及三百龙骧卫,乘改良后的新型高速星槎“破军号”,悄然离京,西出阳关,直赴楼兰。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伤势初愈的徐念安,拜别母亲姜泥与诸位姨娘,携星枢阁新锐及一千拂水房死士,乘另一艘星槎“摇光号”,按照星轨仪指引,驶向茫茫星海深处,寻找那失落的上古“天璇”星宫。
父子二人,一明一暗,一在地上,一入星空,同时踏上了征途。
大凉王朝对抗暗渊的烽火,从朝堂到边疆,从人间到星海,已全面点燃。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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