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沈府。
沈文斌收到了来自宫中侄女沈桃的信。读完那字字恳切、情理交织的文字后,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侄女的见识与格局,远超他的想象。
他意识到,这封信的价值,不仅仅在于点醒弟弟沈文远,更在于为整个沈氏家族树立一个风向标!沈家并非世家大族,如今因沈桃和沈知节略有起色,正处在是攀附钻营、还是立身持正的关键路口。
他立刻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将沈桃的原信小心封好,附上一封简短的信,说明此信来历与自己的感慨,派人加急送往通州弟弟处。
第二件,他提笔给江南老家德高望重的族长写了一封长信,并将沈桃的信工整抄录了一份,一同寄去。在给族长的信中,他写道:
“族长大人尊鉴:”
“文斌顿首。今有要事禀告,关乎我沈氏门风与未来。宫中才人沈桃(文远之女),近日有家书一通,其内容是拒绝为父求官、劝诫其父勤政爱民之事。侄女年幼,然其言其行,深明大义,见识非凡,文斌读之,深感震撼,亦觉惭愧。”
“今特将桃儿信函抄录奉上,请族长及族中各位长老一观。我沈氏起于微末,诗书传家,所恃者,无非‘清正’二字。如今族中子弟,如知节、文远等,皆在外为官,未来或有更多子弟出仕。当此之时,更需立稳根基,端正门风!桃儿此信,恰如明镜,可照我心,亦可立我家规!”
“望族长与诸位长老议之,若能以此信警示族中子弟,使知‘忠厚传家,勤政为民’之理,则沈氏之幸,子孙之福也!”
信件很快送达江南沈氏宗祠。
族长沈老太公年逾古稀,召集了几位族老,当众宣读了沈文斌的信和沈桃信的抄录本。
祠堂内,一片寂静。唯有老太公苍老而清晰的声音,回荡在梁柱之间。
当听到“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时,一位族老忍不住拍案叫好:“好!说得好!话糙理不糙!”
当听到“清誉胜于官位,百姓口碑重于千金赏赐”时,众人皆面露沉思,纷纷颔首。
沈桃,这个他们印象中有些模糊的、送入宫中的旁支女儿,此刻的形象在族老们心中变得无比清晰和高大。她身在富贵漩涡的深宫,心却系着百姓疾苦和家族清誉!这是何等的心性与格局!
“此女……乃我沈氏之祥瑞啊!”沈老太公激动得胡须微颤,“她这是在为咱们沈家,立起一根风骨!”
族议当即决定:
第一,将沈桃此信奉为《沈氏家训补录·桃媛篇》 ,抄录多份,存入宗祠,警示后人。
第二,立即将沈文斌的信与沈桃信的抄录本,分别寄送给所有在外为官的沈氏子弟,包括沈知节处,令其深入学习,反省自身。
第三,以此事为契机,在族学中加强“清廉为民、恪守初心”的教导。
不久后,通州的沈文远收到了兄长的信和女儿的亲笔信。阅读之后,他羞愧难当,抱头痛哭,彻底醒悟,决心洗心革面,在通州任上做出一番实事。王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一向听夫君的话,见丈夫如此,也就不再提了。
而在江南忙碌的沈知节,收到族中寄来的信件,读着堂妹那振聋发聩的话语,在灯下静坐了一夜。他更加明白了自己肩头的责任,也更深切地理解了堂妹在宫中的不易与坚守。
一时间,沈桃的这封家书,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沈氏家族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回响。一股重清誉、务实绩、轻钻营的风气,开始在沈氏子弟中悄然形成。
沈桃自是没有想到,她为了劝诫父亲而写下的肺腑之言,竟会穿越宫墙,影响了一个家族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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