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应了一声，咬紧牙关，试图从侧翼加速超越。枯委却依旧锋利的荆棘刮过他们裸露的手臂和脸颊，留下道道火辣辣的血痕。剧烈的奔跑迅速榨干了他们的体力，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就在刀疤脸几乎要伸手够到李然肩背衣料的刹那——
前面那个看似摇摇欲坠的身影，气息陡然一变！
所有刻意制造的疲惫假象瞬间烟消云散！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步伐骤然变得轻盈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李然猛地一个急转弯，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冲向一片更为陡峭、布满滑腻青苔和倾倒巨木的崎岖区域！那里湿滑难行，乱石嶙峋。
圈套！
刀疤脸和老程心头同时一沉，巨大的惯性和湿滑的地面让他们根本来不及转向！
“小心！”老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噗通！噗通！
两人如同失控的滚石，硬着头皮冲入那片湿滑混乱之地，脚下猛地打滑！刀疤脸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剧痛。老程试图稳住身形，却被一根横亘的腐烂巨木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脸颊狠狠擦过粗糙的树皮，火辣辣一片。
李然眼中寒光一闪！他如同鬼魅，毫不恋战，在林间划出更刁钻的弧线。一圈、两圈…专挑湿滑的苔石、倾倒的巨木和荆棘丛生的死角。刀疤脸和老程的体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速和复杂地形彻底拖垮。他们狼狈不堪地在湿滑的苔藓上挣扎，在腐朽的树干上攀爬，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沉重的喘息。身上的装备叮当作响，磕碰着树木岩石，更加剧了他们的狼狈。
“李…李然！！”刀疤脸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前阵阵发黑，“别…别跑了…了…再跑…老子…可就不客气了！”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射出困兽般的凶光，右手颤抖着，猛地抓向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手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旁边，老程也到了极限，弯着腰大口喘息，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勉强抬起手，也摸向自己的武器：“我…我他么…不…不行了…不能…让他再…跑了！”他脸上的刀疤因痛苦和愤怒扭曲着。
就在刀疤脸的手指堪堪触碰到激发活手环的瞬间——
前方一直背对着他们的李然，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释放！
他毫无征兆地以左脚为轴，腰腹核心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整个身体借着旋转的巨力，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狠劲，反向猛扑！目标直指最具威胁、正在准备鼓捣手环的刀疤脸！
“卧操！”李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炸雷，合身撞入对手的怀中！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在林间炸响！骨头与骨头狠狠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巨大的冲力让刀疤脸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双脚瞬间离地，五脏六腑仿佛移位，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身后刚刚勉强稳住身形、正欲掏枪的老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倒飞过来的同伴撞得结结实实！
“呃啊！”
“砰！”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在一阵骨骼碰撞的闷响、痛苦的闷哼和枯枝败叶的碎裂声中，顺着布满苔藓和腐叶的陡坡狼狈不堪地滚作一团，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李然在撞击完成的瞬间已顺势翻滚卸力，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看也不看那两个在坡下挣扎呻吟的身影，右手已闪电般探向腰间！
清虹剑连鞘而出，被他反手稳稳握住！
没有丝毫停顿，李然如同扑食的猎豹，两步便冲到刚刚挣扎着半坐起来、头晕眼花、嘴角溢血的刀疤脸面前。
手臂肌肉贲张，带起一道沉重的灰影！剑鞘裹挟着劲风，发出尖锐的呼啸！
“当！！！”
剑鞘结结实实砸在刀疤脸的右侧太阳穴上！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闷响！仿佛敲在了熟透的西瓜上！
刀疤脸身体猛地一僵！眼白瞬间上翻，瞳孔涣散！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像个破布口袋般歪向一边，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软倒。额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青紫发亮的骇人大包，一缕刺目的鲜血顺着鬓角缓缓流下，渗入枯叶。
旁边，老程刚摇摇晃晃站起来，模糊的视线捕捉到同伴脑袋被砸、软倒的身影，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恐惧淹没了愤怒，他张着嘴，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李然已旋风般转身！剑鞘再次化作一道致命的灰线，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精准无比地砸向他左耳上方！
“当！！！”
又是一声干脆利落、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
老程魁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晃，脸上那道刀疤扭曲成一个极其怪异恐怖的弧度。眼神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茫然。他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厚厚的枯叶堆里，溅起几片落叶，再无声息。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死寂。
只有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和李然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汗水浸湿了李然的鬓角，顺着下颌滴落。他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四周每一片阴影、每一丛灌木。确认再无其他埋伏后，冰冷的视线才落在地上两个彻底失去意识的躯体上。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臭和泥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青鸟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倒地的刀疤脸身旁，小巧的鼻子厌恶地皱了皱。
它动作利落地用爪子解开刀疤脸手腕上沉重的金属腕套，将那沉甸甸的金属造物拎了起来，咂巴了一下嘴：“反应不错，这应该是低配版的制式法器，内置小型媒介转换储能阵，激发一次耗能不小，但威力足以洞穿寻常灵性物装…做工虽然粗陋，但对主家应该还是有些威胁的。”它的语气带着一丝对造物的挑剔和对李然应对的认可。
李然接过那冰冷的类似手环的腕套式激发器，入手沉重冰凉，不知名的金属表面带着人体的余温和一丝汗渍的黏腻感。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简陋的篆文刻痕。然后在青鸟的指导下，他又从昏迷的老程身上同样解下了另一个。
看着手中这两件轻巧、却足以轻易夺走他性命的凶器，一股强烈的后怕混合着冰冷的愤怒猛地窜上李然的脊背，让他握着激发器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入掌心。
“不能小看这个低纬度的世界啊…”李然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寒意和一丝自省。刚才那电光火石间，若是他的反应慢上半秒，或者伪装不够逼真…那冰冷的能量束洞穿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胸膛。
恐惧的余波和差点丧命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交织，如同冰与火的碰撞。他盯着地上两张生死不知、却依旧残留着凶悍与的脸，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冷硬，如同淬火的寒铁。
山风穿过枯林的缝隙，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呜咽般的轻响，仿佛在为这林间的杀伐低吟。斑驳的光影在李然冷峻的脸上跳跃，脚下是生死不知的追兵，手中紧握着缴获的、象征这个残酷世界法则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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