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龙领女朋友回来,和李金山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龙凤村。
尤其是得知女孩还是卫生院院长的女儿时,村民们更是炸开了锅,成了村里头条热门话题。
村里的老寿星胡伯伯蹲在墙根抽烟,嘴里念叨:“院长家的闺女,那得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骁龙这小子太有福气啦”。
连平时很少在村民中闲聊的,戴副眼镜,村小学的张老师都忍不住开了腔:“我一直强调,知识改变命运,你们不信,看骁龙娃,考上大学,走出去,眼界宽了,缘分来的都不一样。”
村长周喜祥这次不抬杠了:“张老师,以前我总说,读书不如学门手艺,早出去打工来得实在,现在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村长,你看着吧,这仅是骁龙娃的第一步,等他大学毕业,进了好单位,领了高工资,再把对象风风光光娶进门,往后啊,还能把金山哥一家接去城里住,住上大别墅,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都有佣人干,再也不用背朝黄土面朝天下苦力了,他的孙辈们就是城里人,靠种地打工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人家骁龙凭着书本就能挣来。”说完脸往右上方仰起。
旁边凑着听的二柱子爹猛点头,自家小子正犯愁初中毕业干啥,此刻拍着大腿:“张老师说得在理!我回头就逼那小子好好念,哪怕考不上大学,多认几个字,出去打工也能少被骗!”
此刻的孙山林坐在屋里,吧嗒吧嗒抽着烟,烟蒂扔了一地,唉声叹气。他家晓凤比李骁龙小一岁,为啥取名晓凤,和骁龙的名字也是有点关系的,晓凤和骁龙打小形影不离,整天黏在一起,加上两家大人关系也好,他总觉得俩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老婆有次在他耳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去找金山兄弟说说,让骁龙和晓凤趁早定娃娃亲,也算龙凤配,多吉利。”
“急啥,凭着咱俩家的关系,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两孩子长大后,轻轻一捅,两家成一家那还不是顺理成章?”孙山林很有把握的说。
令孙山林始料不及的是,他只想到了好女百家求,没想到的是好男也是万家争。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李骁龙和乔惠的关系,晓凤应该一清二楚,可她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难道她和骁龙只是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
此刻的孙晓凤躲在自己的被窝里,眼睛都哭肿了,她就是路遥笔下的巧珍。
吃罢午饭,李金山想让乔惠到骁龙的房间迷瞪一会儿,可是没有空调,电风扇吹出来的是热风,站住都一身汗,实在是躺不下。
于是李骁龙卷起凉席,带着枕头,薄被单,领着乔惠去桃园河边的树荫下躺着纳凉。
他把桃园窝棚里的床板扛到树荫下,铺上用麦秸杆编织的软垫,再铺上凉席,让乔惠躺上去休息。
他就坐在洋槐木和竹篾制作而成的椅子上,守护乔惠安心午睡。
乔惠刚躺下,就觉麦秸软垫透着股干燥的草木香,凉席贴在皮肤上,比家里的席梦思还要舒服些。她扯过薄被单搭在肚子上,眼瞧着李骁龙在旁边的椅子,蜷腿坐下,手里还摇着把蒲扇。
“你也躺会儿啊,太阳还毒着呢。”乔惠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门板太窄,平躺的话只够一个大人,乔惠侧身,让李骁龙也躺旁边,他摇摇头,摆摆手,说这样不行,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李骁龙嘿嘿笑,把蒲扇往她这边凑了凑:“我不困,给你扇扇,防蚊子。”话音刚落,河面上就飘来阵风,吹得桃树叶沙沙响,混着远处田里的蛙鸣,倒比屋里的纺车声还催眠。
乔惠眯着眼,看他光脚踩在草里,脚趾蜷着像只大猫。风里裹着河水的潮气,还有桃树上没摘完的青桃味儿,她打了个哈欠,听见李骁龙忽然“嘘”了一声。
“你看那只水鸟。”李骁龙压低声音指了指河面。一只白鹭正贴着水面掠过去,翅膀带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到岸边,惊得芦苇丛里蹦出只青蛙,“扑通”一声扎进水里,倒把乔惠逗笑了。
笑声还没散,李骁龙已经从裤兜里摸出个纸包,打开是几块硬糖:“刚才路过小卖部买的,薄荷味儿,含着凉快。”他递过来一块,自己也含了一块,腮帮子鼓囊囊的,像藏了颗话梅。
乔惠含着糖,舌尖凉丝丝的。风又起时,她看见李骁龙的眼皮开始打架,蒲扇摇得越来越慢,最后“啪嗒”一声掉在草里。她悄悄挪过去,捡起蒲扇给他扇了扇,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影子,倒比河里的云影还安稳。
日头渐渐偏西,河面上的光不那么刺眼了。李骁龙打了个激灵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乔惠正歪着头看他,手里还捏着那把蒲扇,扇风的动作轻得像怕惊着谁。
“醒了?”乔惠把蒲扇递给他,“刚才流口水了,我给你擦了。”
李骁龙脸一红,手在下巴上胡乱抹了把,摸到点湿凉的草叶——原是她摘了片桃叶替他擦的。
李骁龙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窝棚跑,片刻后抱来个黑皮的大西瓜,水珠不断的滴,放在地上。
“听我爸说,早上山林叔送来的,冰在水桶里忘了拿。”摘了几片桃叶子,擦干,一拳头捶开了,红沙瓤,捏起一块,喂进乔惠的嘴里:“甜不?”
乔惠咬了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钻,甜得舌尖发麻。“太甜了,这样甜的西瓜还是第一次吃。”
乔惠一边说,一边也捏起一块,往李骁龙的嘴边送,两人头挨着头啃瓜,瓜籽吐在草里,倒引来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
日头沉到桃树后头时,天边烧起片晚霞,把河水染成了胭脂色。李骁龙扛起床板,乔惠抱着凉席,两人踩着满地碎金似的阳光往回走。
路过一棵桃树下,李骁龙忽然抬手摘了个半红的桃,在衣角蹭了蹭递过去:“这棵桃树,3000年一开花,3000年一挂果,九千年一成熟,鼻子嗅一嗅,能活360,尝上一口鲜,能活一万年。”
乔惠咬了一大口,酸得眯起眼,却见李骁龙正看着她坏笑……这才醒悟过来,李骁龙是缺她,“李骁龙,大坏蛋,你才想当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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