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束缚感中醒来的。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大部分光线,只有边缘缝隙透进一缕清冷的晨晖,勾勒出室内朦胧的轮廓。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背后紧贴着一具温热坚实的胸膛,均匀深长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带来细微的痒意。
昨夜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炙热的触碰,失控的喘息,以及最终抵达的、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契合感。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身体记忆被唤醒,某些部位的轻微酸痛提醒着她那场“寂静的轰鸣”并非梦境。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身后的人,打破这静谧得近乎脆弱的气氛。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皮肤传来的温热,能嗅到被褥间混合了两人气息的、难以言喻的味道。
就在这时,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拢了些,头顶传来他刚睡醒时特有的、低沉沙哑的声音:“醒了?”
林溪身体微微一僵,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松开手臂,只是将脸埋在她后颈的发丝间,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带着依赖和眷恋意味的动作,让林溪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这与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陆老师判若两人。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无需言语的亲密。
过了一会儿,陆辰终于松开了手臂,翻身平躺。林溪也顺势转过身,与他并肩躺在昏暗里。两人都望着天花板,一时间谁也没有看向对方。
“几点了?”他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细听之下,仍带着一丝慵懒。
林溪摸索到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七点过十分。”
“嗯。”他应了一声,随即坐起身,“上午九点,和材料所的视频会议。”
他掀开被子下床,精悍的背部线条在昏暗中一闪而过,径直走向浴室,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林溪拥着被子坐起来,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情有些复杂。一种微妙的失落感悄然滋生。她不确定自己期待什么,是温存的耳语,还是明确的定义?但显然,陆辰用行动划下了一条界限——夜晚可以属于私人情感的宣泄,但白昼来临,他们依然是那个需要专注于项目和责任的陆总与林博士。
当陆辰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形象。他看到林溪还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游离,脚步顿了一下。
“还不起来?”他语气平常,“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林溪垂下眼睫,也掀开被子下床,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向客用浴室。
早餐是在一种略显沉默的氛围中进行的。吐司,煎蛋,牛奶。两人相对而坐,各自看着手机或平板,处理着晨间的工作邮件。偶尔就着某个项目节点交换一两句意见,专业,高效,仿佛昨夜只是共同加班后凑合的一宿。
然而,某些细节终究不同了。他给她倒牛奶时,会自然地将杯子推到她手边。她递给他一份文件时,他的指尖会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指,两人都会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一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弥漫,介于亲密与克制之间。
一起去地下车库时,在电梯密闭的空间里,他站在她身侧,手臂偶尔会碰到她的。林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走出去,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他俯身靠近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带着水汽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林溪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车子驶向园区。快到实验室大楼时,陆辰放缓了车速,却没有立刻开进专属车位,而是在靠近普通员工入口的路边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下吧。”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林溪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们一同从车上下来,避免不必要的猜测和流言。一种理智的、甚至是冷酷的考量,却也是对他们双方,尤其是对她独立身份的一种保护。
“好。”她低声应道,解开安全带,伸手去开车门。
在她推开车门的一刹那,他的手忽然覆上了她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用力握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进去吧。”他说,依旧没有看她。
但那个短暂却有力的触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驱散了林溪心中那点莫名的失落。她下了车,关上车门,看着他的车流畅地驶向另一个方向。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冬日清晨凛冽的空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和心绪,然后挺直脊背,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大楼入口。
晨光熹微,边界已然划定。夜晚的亲密与白昼的专业,如同潮汐的涨落,将在他们之间形成一种新的、动态的平衡。而她要做的,是无论在哪一个领域,都站稳自己的位置。
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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