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离去后,听雪阁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苏晚晚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许久未动,怀中那名录册子的棱角硌在心口,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
他没有当场揭穿,没有搜身,甚至没有明确的质问。但那句“什么该碰,什么连想都不该想”,以及拂过她发丝的、冰冷如毒蛇吐信的指尖,都昭示着警告已经抵达。她像一只在蛛网边缘挣扎的飞虫,捕猎者暂时收回了致命的毒牙,却将束缚的丝线收得更紧。
她不能坐以待毙。
黑暗中,苏晚晚缓缓站起身,动作因长时间的僵持而有些凝滞。她没有点灯,凭借着对房间布局的熟悉,摸索到梳妆台前,打开了那个存放金丝红宝簪的妆匣底层。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和温润的宝石,她将发簪取出,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她走到房间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用来焚烧废弃字纸的小小黄铜火盆边。
火折子擦亮,微弱的光晕跳动,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她将火折子凑近火盆里预先放置的、不易起烟的银丝炭,看着橘红色的火苗一点点升腾起来。
是时候了。
她掏出怀中那本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癸亥名录”。纸张粗糙的触感摩挲着指尖,上面那五个名字,尤其是后面三个尚未被朱勾彻底染红的名字,仿佛带着未干的血腥气。
她不能留着它。这东西在她身上多一刻,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萧绝的疑心已起,听雪阁随时可能迎来不速之客的“关怀”。
但是,她也不能让这秘密就此消失。
火光跃动,映照着她决绝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将名录册子一页页撕开,动作稳定,没有丝毫犹豫。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她将撕下的纸页,一页一页,投入燃烧的炭火中。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边缘,墨迹在高温下迅速焦黑、卷曲,化作缕缕青烟,带着一种纸张和墨锭燃烧时特有的、略带苦涩的气味。“林氏楚楚”、“赵氏万金”、“兵部侍郎,周明安”、“河西盐商,沈万三”、“钦天监副,墨云子”……一个个名字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苏晚晚的眼睛被烟火熏得微微发涩,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仿佛要将每一个字的消亡,都刻进脑海里。这不是毁灭,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铭记。
她烧掉的,是实体的证据,但那份名单,那五个名字,以及背后可能牵扯的、萧绝更大的图谋,已经如同烙印,深深刻入她的骨髓。
炭火渐渐微弱,最后一点纸页的边角也化作飞灰。苏晚晚用火钳轻轻拨动,确保没有任何残留。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后的淡淡余味,混杂着沉水香的冷冽,形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氛围。
她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室内的烟火气。秋夜的凉意涌入,驱散了些许沉闷,却带不走她心头的凝重。
证据已毁,但她与萧绝之间那层脆弱的伪装,也已岌岌可危。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仅仅将她视为一个需要“看紧”的工具。她的“不安分”,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加强监视?限制自由?还是……用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让她彻底“安分”下来?
苏晚晚握紧了手中的金丝红宝簪,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她不能等他出手。
名录已毁,但线索并未完全断绝。乙字库丙列七架,那个带有特殊符号的空乌木匣子,就是指向制作这名录、或者与这名录相关之人的线索。还有府中那神秘的、留下蛇形符号的暗流……
她必须主动出击,在萧绝的耐心耗尽之前,找到新的筹码,或者……找到能与之抗衡的盟友。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要穿透这皇子府的高墙,望向那未知的、危机四伏的外界。
兵部侍郎周明安……或许,可以从这个名字开始。
夜还很长。灰烬已冷,但在她心底点燃的那簇火苗,却在黑暗中,灼灼燃烧,不肯熄灭。
她将窗户重新关好,走到妆台前,将那支金丝红宝簪,重新、稳稳地簪回了发间。
既然“凶器”已无实证,那这华丽的饰物,便继续做她最好的伪装。
游戏,进入了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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