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在背包里轻轻摸索,指尖触到那本熟悉的皮质封面时,动作下意识地放轻 —— 这是奶奶的守界人日记,封面是深褐色的牛皮,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毛糙,却被奶奶用细麻绳仔细修补过,内页的纸页泛黄,却没有一点褶皱,能看出奶奶当年有多珍视它。
她缓缓将日记从背包里取出,捧在掌心,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的珍宝。阳光透过冰湖的淡蓝光,落在日记封面上,照亮了封面上烫金的小字 ——“守界人?林”,那是奶奶当年成为守界人时,亲手刻上去的标记。
“这就是奶奶的守界人日记。” 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轻摩挲着封面,目光落在冰罩里的雪灵身上,“里面写了很多关于雪境的事,写了她每次来雪境的心情,还有…… 很多关于你的事。有些话,她当年没来得及跟你说,都写在了日记里。我读给你听好不好?就当是…… 帮奶奶把心里话,慢慢告诉你。”
冰罩里的雪灵没有立刻回答,却也没有拒绝 —— 它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残破的冰翼微微放松了些,淡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夏手里的日记,灵韵波动变得缓慢而复杂,像是在回忆与犹豫之间挣扎。冰罩表面的黑气也弱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强烈的排斥感,反而有了一丝细微的松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夏深知,这无疑是雪灵赐予的一次难得的“机遇”。她定了定神,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口气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勇气和力量。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翻开那本日记。
当日记的内页展现在眼前时,林夏的目光首先被第一页上的一片干枯的冰叶花标本所吸引。这片叶子虽然已经失去了当年的蓝光,但它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凝固了一般。
这片冰叶花标本,是奶奶当年从雪境带回来的。奶奶曾经告诉过林夏,每当看到这片叶子,就仿佛能看到雪灵那灿烂的笑容。奶奶对雪灵的记忆,似乎都寄托在了这片小小的叶子上。
她快速翻动着日记,纸页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像是时光在耳边流淌。终于,她停在了一页夹着银杏书签的页面 —— 书签是奶奶亲手做的,上面画着半枚银杏标记,和冰屋门框上的标记一模一样。页面的右上角,用红笔写着两个小字:“雪灵”,字迹温柔,是奶奶年轻时的笔迹。
“就是这一页。” 林夏的指尖轻轻落在字迹上,像是在触碰奶奶的温度,她抬头看了一眼冰罩里的雪灵,然后轻声念道:“今日雪下得很大,拾光巷的咖啡馆水管冻住了,客人等着喝热饮,我一时心急,看到雪灵在窗边飞,就错怪了它,说它不该在人类的地方乱用灵韵,说它只会给我添麻烦……”
她的声音顿了顿,指尖划过纸页上的一处褶皱 —— 那是奶奶当年写日记时,眼泪滴落在纸上留下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它当时愣住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飞走了。我后来才发现,水管是因为天气太冷才冻住的,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拿着热姜茶去巷尾的雪堆找它,找了很久,却再也没看到它的身影…… 雪灵,我真后悔。”
念到 “真后悔” 三个字时,林夏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 她能想象到,当年奶奶站在雪堆旁,手里捧着冷掉的姜茶,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心里有多自责。日记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奶奶的懊悔与想念,不是敷衍的 “道歉”,而是藏在岁月里的、沉甸甸的心意。
冰罩里的雪灵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 它的身体微微前倾,淡蓝色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原本紧绷的嘴角也软了下来,露出一丝委屈的弧度。它看着林夏手里的日记,看着纸页上的字迹,灵韵波动变得越来越快,像是被日记里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身边的冰晶小灵们也安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而是围在冰罩周围,透明的小身体泛着淡蓝光,像是在默默陪伴雪灵;点点的灵韵飘到林夏身边,翡翠绿的光轻轻裹住她的手臂,帮她稳定情绪,也帮她传递更多的善意;阿橘蹲在林夏脚边,琥珀色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警惕,反而带着一丝温柔,尾巴尖的银毛也从红光变成了柔和的蓝光。
顾砚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 他知道,此刻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奶奶的日记就是最好的 “钥匙”,能打开雪灵心里那道冰封了几十年的心墙。他能看到,冰罩表面的排斥力越来越弱,雪灵的灵体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 “绝望”,反而有了一丝 “松动”,像是在慢慢放下戒备。
林夏没有停下,她继续翻着日记,下一页的字迹更加潦草,能看出奶奶当年写的时候有多急切:“今日又去了巷尾的雪堆,还是没看到雪灵。我把热姜茶放在雪堆旁,希望它回来时能喝到。雪境的冬天应该很冷吧?它会不会冻着?会不会以为我真的讨厌它?雪灵,对不起…… 我不该说那些重话,不该不相信你。”
冰罩里的雪灵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 不是之前的警惕,而是带着委屈的哽咽。它的身体靠在冰罩上,淡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日记,像是想透过纸页,看到当年那个站在雪堆旁、满心自责的奶奶。冰罩的表面,开始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痕,淡蓝色的灵韵从裂痕里渗出,带着一丝温暖的波动。
林夏知道,奶奶的日记正在慢慢融化雪灵心里的冰,那个冰封了几十年的心结,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她继续念着日记里的话,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替奶奶,把当年没说出口的歉意与想念,一字一句地,传递给眼前这个等待了太久的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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