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狰走了,传送消失的无影无踪。
废墟这里只剩下了李行善和血瞳。
此时的血瞳已经长到了十尺。
手上的指甲两尺有余。
“师姐,还是赶紧把发簪……”
李行善捡起发簪,话说到一半,便满脸无奈。
血瞳双目血红,正一脸兴奋地盯着他。
忽然,她转过身看到了地上的鲜血,飞扑过去,趴在地上吸吮。
鲜血早深入地面,她抓起沙土,连血带土地往嘴里塞。
李行善心里不是滋味。
七师姐血瞳并不是尸妖。
她是被尸妖夺舍,又强行将尸妖灵识熬死的存在。
虽未被夺舍,但她的身体已被尸妖蚕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从来只吃肉,因为她的身体在渴望血肉。
若是摄入不足,尸气会侵蚀她的神智,让她发疯。
在山上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
因为她害怕伤害别人。
她曾说过: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做了没有人性的事,我会自行了断的。
那时,李行善回了一句让血瞳哭了好久的话。
李行善伸手抹过乾坤戒,光芒一闪,一个铃铛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镇尸铃,专门对付尸妖用的法宝。
血瞳的身上纹着符咒。
只要这铃铛一响,符咒之力就会流遍她的全身,她就会丧失能力,痛苦地躺在地上。
“师姐,吃这么多的泥土,肚子会疼的。”
李行善走到了血瞳身后,她又长高了。
现在足有十一尺。
血瞳融合尸妖后,又找了许多除妖的方法,
结果就是,不但尸妖没有除去,她与尸妖也没办法完全融合,成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存在。
她停止了生长,但只要进食,就会不断生长。
在道观之时,她曾经长到三十多尺,一拳打碎了房子。
听师兄师姐说,她最厉害的一次,长到了九十多尺,把山都搬起来了。
“啊!”
血瞳猛地转过身,目光落在李行善之上。
看到李行善肩膀的血迹,她当即大吼,猛地扑过去。
两侧景物飞一般倒退,李行善接连撞断三棵大树后,“轰”的一声,被压进了墙壁。
“铃铃铃……”
铃铛不断发出声音。
血瞳破碎的衣服下亮起黄光,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师姐?”
血瞳猛然抬头,“啪”地一巴掌将铃铛打飞。
“铃铃铃……”
铃铛的声音再次让她痛苦,但她还是嘶吼着,探出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李行善将胳膊横在身前。
下一刻,胳膊上传来剧痛。
血瞳疯狂地吸吮,吸吮到鲜血后,她逐渐安分了下来。
清风徐徐,李行善偏过头,看到了废墟下,黑色草地上生长的几根小草。
即使是先前的大战,也没能伤到它们。
它们依然坚韧地活着。
忽然,温软的手指划过他的胳膊。
随着“吧嗒吧嗒”的声音,泪水落在李行善的胳膊上。
“师弟,对不起……”
血瞳的身躯变得娇小,双目不再猩红。
“你很疼吧。”
血瞳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只是嘤嘤啜泣。
李行善将她的头发盘起,插入发簪。
“不疼。”
“我……对不起……我好没用……我看他要杀你……我怕他再找你麻烦……”
血瞳哭的厉害,如同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
“我不要紧,师姐。”
血瞳扁着嘴,“你为什么不用铃铛?”
“用了。”
“骗人,我知道你的身手,你手里的铃铛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打掉。”
李行善笑了笑,擦了擦血瞳嘴角的鲜血,然后把伤口包好。
“我们回去吧。”
血瞳低垂着头,捏着衣角。
李行善这才看到,她的衣服因为体型变大已经损坏,露出了雪白修长的小腿,还有纤细的胳膊。
“你先换衣服,我等你。”
血瞳擦了擦眼泪,走到一旁。
片刻后,血瞳换了白裙,走了过来。
“师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师姐对我好,在道观的时候,不管什么都先想着我,给我猪蹄,给我水果,什么都先给我。”
“可那根本不算什么。”
“那才是最难的。”
“发疯的我根本不是我,下次你一定要像师兄那样严厉,使劲儿摇铃铛。”
“好。”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我保证。”
“上上次你是这么说的。”
“好吧。”
“师弟……我很难受……我……真的算是个人吗?”
“当然,人犯了错才会感到痛苦,尸妖不会。”
“师弟,我觉得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自行了断的。”
“那我就陪着师姐。”
“你这么说,我又要哭了。”
“师姐。”
“嗯?”
“活着就好。”
“嗯。”
“我真的,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嗯。”
……
夕阳西下,两人相伴着前往客栈。
长长的坦途上,他们的影子被昏黄的光拉的老长。
……
回到客栈,李行善真的想杀人。
武比的负责人王炎正坐在凳子上。
在他脚边捆着一个蒙面的女子。
看到李行善,他也没打招呼,自顾自地举起茶杯,道:
“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对我出手,我不知道她是你什么人,所以只好将她捆起来了。”
李行善拿打开窗户,一把拎起那女子丢了出去。
“什么事?”
王炎道:“刚才有虎妖出城。”
“十妖杰,虎嗔。”
“唉,果然和预测的一样,妖族要对这里下手。
那么,你觉得会有多少妖族?”
“不知道,三五千,上万都有可能,它们繁衍的太快,最不缺数量。”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要准备多少人。”
“十万。”
王炎一愣,脸色有些怪异,“十万不可能,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大炎王朝就算拿的出来,也不可能用这么多人来守这样一座小城。”
“五万。”
“五万也没有。”
“三万。”
“没有。”
李行善回头道:“有多少?”
王炎举起两根手指。
“两万?”
“两千。”
李行善翻了翻白眼,“什么实力?”
“最低没品,最高四品。”
“死球了,别打了。”
“唉~”王炎叹息道:“它们很聪明,选的时机很好。
几位强大的妖王正在攻击大炎王朝疆南关,疆南一破,大炎顷刻覆灭。
所有的兵力都在往那里集结,两千已经不少了。”
李行善道:“就不能派几个高手吗?”
“疆南那里妖族强大,这一次的规模更是前所未有,八品以上都要赶往那里。
我本来也该前往那里,但想了些办法,才来到这里。”
“他们都不来,你一个人来做什么?”
“我来死在红枫城。”
李行善一怔,王炎神色如常,低头饮茶。
李行善沉吟道:“你为什么找我谈话?”
“因为我在找城内所有的武师谈话,想要试探每一个人的态度。”
王炎站起身,推门而出。
“我该去下一个了。”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李行善忽然问道。
王炎忽然笑了,“内有乾坤,可担大任。”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没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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