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苏锦绣正端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地品着新进的贡茶。窗外的秋风虽带着凉意,她的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心腹宫女秋月快步从殿外走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苏锦绣放下茶盏,眉梢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金丝七宝凤钗……丢了?”
“是,娘娘。”秋月的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听说坤宁宫都翻了天了,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还重罚了好几个宫人,现在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谁也不见呢。”
“哼,活该!”苏锦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眼底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晚晚!你也有今天!
那支凤钗,她比谁都清楚它的分量。那是姑母用来彰显皇家威仪、镇压中宫的重器,林晚晚竟敢将它弄丢,这简直就是将天大的把柄,亲手送到了她们手里!
弄丢御赐之物,往小了说是失职,往大了说,就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苏锦绣几乎能预见到,林晚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会是何等难堪的局面。
她正暗自得意,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将利益最大化,殿外一个小太监的通报声,便传了进来。
“启禀娘娘,坤宁宫掌事宫女若兰求见。”
苏锦绣与秋月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来得这么快?
苏锦绣立刻敛去了脸上的所有得意,重新换上了那副温柔娴静、与世无争的表情,柔声道:“快请。”
若兰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慌张与无助,声音都带着哭腔:“贤妃娘娘!求您快去看看我们娘娘吧!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快要急出病来了!”
苏锦绣立刻起身,快步上前,亲自将若兰扶了起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惊讶:“这是怎么了?慢慢说,皇后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若兰便“抽抽噎噎”地,将凤钗丢失、皇后娘娘如何震怒又如何恐惧自责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娘娘说,这宫里,她唯一能信任、能商量对策的姐妹,就只有您了。求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快去劝劝我们娘娘吧!”若兰说着,又要下跪。
苏-锦绣连忙拉住她,脸上满是“真诚”的担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岂有坐视不理之理!快,备驾,本宫立刻去坤宁宫!”
她的语气急切,神情担忧,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姐妹情深”。
当苏锦绣带着人,脚步匆匆地赶到坤宁宫时,这里压抑而紧张的气氛,让她心中的快意又增添了几分。
寝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林晚晚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软榻上,她卸去了所有华丽的钗环,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一张绝美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双眼红肿,写满了惊慌与无措。
看到苏锦绣进来,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赤着脚就朝她奔了过来。
“妹妹!”
林晚晚一把抓住苏锦绣的手,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妹妹,你可算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将一个“六神无主”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锦绣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林晚晚,你平日里那股子嚣张气焰呢?你当初在御花园里怼得我哑口无言的伶牙俐齿呢?原来,没了陛下的庇护,你也不过是个会哭鼻子的废物罢了!
心中虽然鄙夷,但苏锦绣的脸上,却流露出万分的疼惜与关切。她反手握住林晚晚冰凉的手,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柔声安慰道:
“姐姐,你别急,千万别急坏了身子!天大的事,有妹妹在呢,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然而,林晚晚却在她这“温柔”的安慰下,哭得更凶了。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林晚晚绝望地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那可是‘金丝七宝凤钗’啊!是太后她老人家亲手赏赐的!如今……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我……我怎么跟太后交代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言语间充满了对太后责罚的无尽恐惧。
苏锦绣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和算计。
交代?你当然没法交代!
弄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太后不借机将你这个眼中钉拔掉才怪!
她心中畅快无比,嘴上却愈发“真诚”地安慰着:“姐姐,你先冷静下来。东西是在宫里丢的,定然还在宫里。或许只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不小心收错了地方,过一会儿就找着了呢?”
“不可能的!”林晚晚立刻否定了她的说法,哭诉道,“我已经让若兰带人把整个坤宁宫都翻了个底朝天,连老鼠洞都搜过了,根本没有!一定是……一定是被哪个天杀的贼给偷走了!”
苏锦绣的眼底,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
偷走了?那可就更好了!皇后治下不严,宫中出了内贼,这罪名,可比单纯的失职要严重多了!
她“热心”地,开始为林晚晚分析起各种可能性,从库房管理疏漏,到宫人监守自盗,再到是否有外人潜入……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仿佛真的是在殚精竭虑地为林晚晚出谋划策。
然而,她分析的每一种可能,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结论——皇后林晚晚,罪责难逃。
林晚晚听着她的“分析”,越听越是“绝望”,最后整个人都瘫软在软榻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看到林晚晚这副彻底被击垮的模样,苏锦绣知道,是时候抛出她真正的“建议”了。
她握紧林晚晚的手,神情无比严肃地说道:“姐姐,事到如今,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妹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不爱听。”
林晚晚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依赖地看着她:“妹妹,你说,我听着。”
“姐姐,”苏锦绣压低了声音,神情凝重,“此事重大,恐怕是瞒不过太后的。你想想,这么大的动静,慈安宫那边不可能听不到风声。与其等着姑母派人来兴师问罪,不如……不如我们早些,主动去‘坦白’。”
她循循善诱:“你想啊,主动认错,总好过被人揭发。你再表现得诚恳一些,姑母她老人家一向心慈,看在你初犯,又如此惶恐的份上,或许……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呢?”
好一招“善意”的提醒!
这番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完全是设身处地地在为林晚晚着想。可实际上,却是最恶毒的催命符!
她这是在催着林晚晚,快点去慈安宫,主动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太后的刀口之下去!
林晚晚看着她那双写满了“真诚”与“关切”的美丽眼眸,心中一片冰冷的笑意。
苏锦绣,鱼儿,终于上钩了。
而且,咬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急,还要狠。
这出由她们二人同台飙戏的“姐妹情深”,实在是精彩绝伦。
看着林晚晚脸上那副被她说动、却又犹豫不决的神情,苏锦绣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再待下去,反而显得刻意。
她站起身,最后整理了一下林晚晚鬓边散乱的发丝,做出了最后的“真诚”告别。
她握着林晚晚的手,一脸郑重地许下承诺:“姐姐放心,此事重大,妹妹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你且安心,定定神,说不定啊,就是虚惊一场,一会儿就找到了呢。”
她说完,又安慰了几句,才转身,带着自己的宫女,缓缓离去。
寝殿的门,被重新关上。
殿内,瞬间恢复了寂静。
前一刻还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林晚晚,在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脸上的所有慌乱、恐惧与脆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干了脸上精心伪装的泪痕。
她看着苏锦绣离去的背影方向,那双刚刚还泪眼朦胧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笑意。
守口如瓶?
她敢打赌,不出半个时辰,苏锦绣就会化身最迅速的“告密者”,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全部“禀告”给慈安宫那位太后娘娘。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她,早已张开了网,只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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