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物证被摔在许慎独面前时,他那张一直保持着阴冷倔强的脸,终于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他看着那些残骸碎片,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愤。
“说!”王卫国拍案而起,
“为什么要杀杨玲?为什么要抢这些地图?谁指使你的?‘樱花’是谁?!”
许慎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竟带着一丝近乎解脱的疲惫和深沉的痛苦。
“杨玲…她是我…早年在大陆执行任务时认识的一个…线人的女儿。”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关外口音,
“当年…我利用过她父亲。后来她父亲死了…我…欠她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压抑巨大的情绪:
“前些天,我偶然在县城遇见她。她…她认出了我。她手里有那些地图碎片…是她父亲当年偷偷藏下的部分…
关于东北矿产和水文的…
她说,这是她父亲用命换来的…
是国家的…她要交给政府…”
许慎独的脸上肌肉抽搐着:“可是…不行!不能交!你们不明白!这东西一旦公开…或者落到某些人手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日本人在找它!
台湾那边也有人不死心!
甚至…我们自己这边…也未必干净!
它会引来更大的觊觎和争夺!
会死更多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我是在保护它!
保护这个秘密!
杨玲她不懂!
她太天真!
我劝她交给我保管…她不听…还要去告发我…我…我不能让她毁了这一切!”
他痛苦地低下头,
“我…我失手了…我没想杀她…只是她挣扎的太过厉害,…”
“保护?”
王卫国怒极反笑,
“用杀人的方式保护?!
你以为你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替国家决定这些?!”
“资格?”
许慎独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军人的骄傲和末路枭雄的悲凉,
“就凭老子是国民革命军军统局上校情报官!
就凭老子在东北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干过!
就凭老子知道这些图纸背后牵扯着多少血淋淋的真相和见不得光的交易!
交给你们?
交给这些连自己内部都理不清的…”
他后面的话被强行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许慎独的供述,如同揭开了一个巨大而黑暗的冰山一角。
他口中的“更大的麻烦”、“某些人”、“自己这边也未必干净”,都指向了更深层次的危险和阴谋。
而“樱花”的身份,他依旧咬死不知,只说对方是日本财阀或情报机构派来的,代号“樱花”,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取这些地图。
当然不再是战争,而是经济掠夺!
案件告破,凶手落网,关键物证被追回,并牵扯出重大历史遗留问题,——日军遗留水文矿产图,和潜伏敌特线索(“樱花”)。
王卫国作为直接指挥侦破的功臣,受到了县局的通令嘉奖,记大功一次!
一时间,红星公社王副所长的大名在县公安系统内声名鹊起。
庆功宴上,气氛热烈。
王卫国被众人围着敬酒,脸上洋溢着激动和自豪。
王卫东作为“提供重要线索的民兵骨干”,也被邀请参加,但他只安静地坐在角落,默默喝着汽水,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来自主位上的祁伟局长。
酒过三巡,祁伟端着酒杯走到王卫东身边坐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神却锐利依旧。
“小王同志,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
祁伟的声音很温和,
“观察入微,胆大心细,还熟悉地形,简直是我们公安队伍的好苗子。
有没有兴趣来县局工作?
先从协警干起?”
王卫东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试探!
他连忙摆手,露出憨厚又略带惶恐的表情:
“祁局长您太抬举我了!
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
我现在正在读书,准备以后上大学!
再说,我媳妇儿怀孕了,家里也离不开人。
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公社当护林员,打零工吧。”
“哦?打零工?”
祁伟抿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道,
“听说你修自行车手艺不错?那几辆车翻新的,跟新的一样。这手艺…跟谁学的?”
“不是有手就会吗?”
王卫东应对道,
“拆拆装装的,有什么难度吗?
这次也是没办法,家里缺车,废品站捡了点破烂,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真鼓捣成了。让您见笑了。”
“呵呵,无师自通,天才啊。”
祁伟笑了笑,眼神却更加深邃,他对王卫东要上大学,是嗤之以鼻!
现在的工农兵大学不是谁都能去的!
最主要是王卫东老婆林白芷的成分不好!
“对了,上次鹰嘴崖你可是立了大功。
这次抓捕行动,更是你出了大力,
身手不错嘛,练过?”
“穷人家的孩子,力气大点罢了。当时也是被逼急了,想着不能让许慎独跑了吧?”
王卫东回答得滴水不漏,手心却微微出汗。
这个祁伟,像条经验丰富的老猎犬,嗅着每一丝可疑的气息。
祁伟盯着王卫东看了几秒,那平静面容下隐藏的镇定远超一个普通农村青年。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樱花’…还在县城。你觉得,他\/她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王卫东心头一凛,面上却露出茫然:“祁局长,这…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碰巧帮了点忙…”
祁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好好过日子。
国家需要建设者,也需要…守护者。
好自为之。”
说完,端着酒杯起身离开。
那意味深长的“守护者”三个字,让王卫东的后背瞬间发麻,
暗道:“以后,要少掺乎六扇门的事!”
祁伟的怀疑,已经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罩向了他和王卫国。
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
王卫东推着借来的自行车,走在回红星公社的夜路上。
寒风凛冽,但他的心更冷。
许慎独的落网只是开始,“樱花”依然潜伏,岳父处境微妙,祁伟局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他和白芷的高考之路,才刚刚启程。
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
振兴中华,回报民族…这条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崎岖、艰险,也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但握紧车把的手,却更加坚定。
······
王卫东回到了家中,林白芷关切的问道:“卫东,啥事情?解决了吗?”
王卫东一脸晦气的说道:
“解决了,大哥倒是立功了,但是我却惹了一身骚,以后不帮忙了!
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林白芷笑着说道:
“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家国天下是大人物的事!
我们只是屁民!”
王卫东叹口气,搂住了林白芷,“明天,我们去看一看岳父、岳母!”
林白芷仰头笑着看着王卫东,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王卫东找到大伯开了介绍信,准备一些腊肉、蘑菇干,全国粮票、人民币,准备看望岳父。
清晨,红星公社还笼罩在薄雾中,空气带着初春的暖意。
王卫东将最后一条风干的腊肉仔细捆好,塞进一个硕大的、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
包里还有几大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山蘑菇干、一罐自家腌的咸菜、几斤晒得金黄的烟叶,以及几块硬邦邦却耐储存的玉米面饼子。
最底层,压着那张盖着红星公社革委会,三水湾大队大红印章的介绍信,
证明他们是“贫农王卫东携妻林白芷,前往邻省向阳沟农场,探望下放接受再教育的亲属林修远”。
林白芷还没有显怀,穿着厚厚的、洗得发白的工作装,
外面罩着王卫东特意给她找来的旧风衣,
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线织的围巾,只露出一双带着期盼与忧虑的眼睛。
她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都收拾好了?”
王卫东转过身,将沉甸甸的帆布包背在肩上,又拎起一个装着搪瓷缸、水壶和一些零碎的小网兜。
“嗯。”
林白芷点点头,声音有些发紧,
“卫东,你说…爸他…会怎么样?妈的信里说他瘦了很多…”
王卫东走到妻子身边,用带着薄茧却温暖的大手轻轻包裹住她冰凉的手:
“别担心,白芷。
爸是知识分子,骨头硬。
我们带的东西,多少能补补身子。
见到我们,他肯定高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更坚定,
“这次去,不只是看看。妈那边恢复了工作,爸这边…我们得想办法,至少要让他处境好一点。”
林白芷眼中泛起水光,用力回握丈夫的手。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丈夫不仅是她的依靠,更是她面对风雨的勇气来源。
告别了忧心忡忡又反复叮嘱的王建国夫妇,以及好奇又有些不舍的弟妹们,夫妻俩踏上了漫长的旅程。
······
第一段路是熟悉的颠簸。
王卫东蹬着那辆翻新的“永久28”,
林白芷侧坐在后座,紧紧搂着他的腰。
土路坑洼不平,自行车在僵硬的车辙间跳跃,每一次颠簸都让林白芷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王卫东骑得异常小心,尽量避开最深的坑,遇到上坡就下来推着走。
“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王卫东时不时回头问。
“不累。”
林白芷摇头,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汲取着那一点温暖和安稳,
“你骑慢点,别太赶。”
“嗯。”王卫东应着,心里却计算着时间。
他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邻省的柳河镇,那里才有通往向阳沟方向的班车。
车轮碾过硬土,发出单调的“咯吱”声。
沿途的村庄显得萧索,树枝开始吐绿。
偶尔能看到裹着厚棉袄、袖着手在墙根下晒太阳的老人,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这幅景象,与王卫东记忆中后世车水马龙、生机勃勃的乡村截然不同,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中午,两人在路边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停下。
王卫东拿出白面发面饼子和鹿肉,
又用搪瓷缸从水壶里倒出还带着些许温乎气的热水递给林白芷。
“快吃,垫垫肚子。”
他掰开一块白面发面饼子,硬邦邦的,咬下去费劲。
林白芷小口吃着,孕期的反应让她胃口并不好,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白面发面饼子的好处就是没油,容易储存!
她看着丈夫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心疼地把自己缸子里的热水递过去:“你也喝点。”
王卫东咧嘴一笑,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没事,我体质好!主要是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又怀着孕!”
他目光扫过周围荒凉的景色,低声说:
“白芷,你看这片黑土地,现在开春了,
咱们国家也一样,现在难,但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咱们好好学,以后用学到的本事,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好。”
林白芷望着丈夫眼中那簇不灭的火苗,
心中的不安也被驱散了一些,
她用力点头:“嗯!我们一起!”
下午,他们终于抵达了柳河镇破旧的汽车站。
说是车站,不过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大棚子,里面挤满了、带着大包小裹、操着各种口音的旅客。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劣质旱烟味和牲畜的臊气。
班车信息牌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去向阳沟方向的车一天只有一趟,而且已经晚点了。
王卫东护着林白芷,在角落里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位置坐下,用身体替她挡住拥挤和烟尘。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林白芷靠着丈夫的肩膀,疲惫地闭目养神。
王卫东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太初小世界的空间感知力悄然张开,
过滤着嘈杂的人声,捕捉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信号。
幸运的是,这里只有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天色擦黑时,
一辆浑身哐当作响、喷着黑烟的老旧班车终于摇摇晃晃地驶进了车站。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向上挤。
王卫东一手紧紧护住林白芷的肚子,
一手奋力拨开人群,凭借着过人的力气和灵活,
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被他阻住的人群,震惊的看着他,敢怒不敢言!
王卫东带着妻子挤上了车,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两个连着的、沾满油污的座位。
后面的人才敢陆续上车!
林白芷对于王卫东的霸道很满意,在外面要是震慑不住,会有很多的麻烦,穷山恶水,有无限的可能!
车厢里拥挤不堪,人贴着人,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剧烈颠簸,仿佛随时会散架。
林白芷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王卫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尽量用身体缓解颠簸,低声安慰着。
班车在黑暗中行驶了几个小时,中途停靠了几个同样破败的小站。
窗外是无尽的黑暗和偶尔闪过的几点昏黄灯火。
寒冷和颠簸消耗着所有人的体力。
王卫东几乎一夜未眠,既要护着妻子,又要警惕周围,还要用空间之力悄悄缓解妻子因颠簸带来的不适。
······
第二天清晨,班车在一个更为荒凉、只有几间土坯房的小路口停下。
“向阳沟,到了!”
售票员嘶哑地喊着。
王卫东扶着脚步虚浮的林白芷下了车。
微风带着尘土迎面扑来,呛的人难受,让人瞬间清醒。
眼前是一条蜿蜒伸向群山深处的土路,路两边是覆盖着薄雪的荒地和光秃秃的山坡,几乎看不到人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空旷的让人心头发紧。
“还有二十多里山路,得靠走了。”
王卫东紧了紧妻子的大衣领子,将沉重的帆布包重新背好,一手牢牢搀扶着她。
山路崎岖难行,深一脚浅一脚。
林白芷走得很吃力,孕期的负担加上一夜的颠簸和寒冷,让她体力消耗巨大。
王卫东背着巨大的包裹,
几乎是半扶半抱着林白芷前行,
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衣,
他调动着《长春功》的内息,
努力维持着体力和体温,
同时小心翼翼地用空间之力在妻子脚下制造微小的支撑点,让她走得稍微平稳些。
“卫东…歇…歇会儿吧…”
走了约莫七八里地,林白芷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好。”王卫东找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头,扶妻子坐下,拿出水壶。
水是灵泉水,能够增强体质,他拧开盖子,递给妻子。
“喝点,暖暖。”
林白芷喝了几口,惊讶地发现水似乎没那么冷了,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
“这水…好像有点甜?”
“山泉水,是好点。”
王卫东含糊道,自己也喝了几口灵泉水,
然后拿出白面发面饼,裹上卤鹿肉,两人就着灵泉水啃着,补充体力。
休息片刻,继续赶路。
越往山里走,人迹越是罕至。
偶尔能看到远处山坡上有零星的梯田,因为是开春,显得毫无生气。
只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呱呱”叫着,更添荒凉。
直到下午两点多,翻过一个陡峭的山梁,一个坐落在山坳里的小村落才映入眼帘。
几百间低矮的土坯房或石头房,杂乱地分布在山坡上,烟囱里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
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模糊的大字:向、阳、沟。
一股混合着牲畜粪便、柴火烟气和贫瘠土壤的味道随风飘来。
这就是父亲林修远“再教育”的地方了。
林白芷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想到父亲在这里度过的日日夜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王卫东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
按照介绍信上的地址和路上打听的零星信息,两人朝着村西头走去。
很快,他们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建筑——所谓的“牛棚”。
它其实不是真正的牛棚,而是村边一个废弃多年的、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比村里其他房子更显寒酸。
屋顶的茅草稀疏破烂,有些地方露出了黑黢黢的椽子。
墙壁斑驳,糊着厚厚的黄泥,也掩盖不住几道深深的裂缝。
一扇歪斜的木门紧闭着,窗户用破麻袋片和木板钉死,只留下几条缝隙透气。
房子旁边,用树枝和破席子勉强搭了个小窝棚,里面堆着些柴火和农具。
屋后,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正有气无力地嚼着干草。
牛粪的气味充斥着空间,
这就是一个下放知识分子的“家”。
山风毫无遮挡地吹过这片角落,比村里其他地方似乎更冷几分。
林白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
王卫东的心也沉甸甸的,怒火和酸楚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拉着妻子走到那扇歪斜的木门前,抬手准备敲门。
“喂!你们是干啥的?鬼鬼祟祟的!”
一个粗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不加掩饰的警惕从旁边响起。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藏蓝干部服,头戴旧军帽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他身材不高,却显得很敦实,皮肤黝黑粗糙,颧骨突出,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的算计和习惯性的审视。
正是向阳沟生产大队的主任,张有福。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干部服、叼着劣质烟卷的瘦高个,是大队会计刘满囤。
王卫东将林白芷挡在身后,笑着说道:
“我是三水湾大队的王卫东,来这里探亲的,这是介绍信!
你们是?”
中年汉子倨傲的说道:“向阳沟生产大队的主任,张有福!”
“张主任您好!”
王卫东立刻换上恭敬的笑容,放下帆布包,
“我们是红星公社来的,王卫东,这是我爱人林白芷。我们是林修远同志的家属,来看望他。”
张有福交还介绍信,
三角眼上下扫视着两人,
尤其在林白芷和王卫东鼓囊囊的帆布包上停留许久,
鼻腔里哼了一声:“林修远?哦,那个下放改造的‘臭老九’啊。”
他故意把“臭老九”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轻蔑。
林白芷脸色一白,手指攥紧了衣角。
王卫东眼神微冷,但笑容不变:“麻烦张主任行个方便!”
张有福撇嘴道:
“嗯,手续倒是齐全。”
张有福背着手,踱了两步,停在泥泞的空地上,
鞋底故意踩出浑浊的水花,
“不过嘛,林修远同志正在接受劳动改造,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你们家属来了,正好,要好好帮助他认识错误,划清界限!
别光想着送吃送喝,搞资产阶级温情那一套!”
“是,张主任教育的是。”
王卫东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寒意,
“我们主要是来看看父亲的身体,他年纪大了,怕他适应不了山里的气候。”
“身体?”
张有福嗤笑一声,三角眼瞥向那破败的牛棚,
“劳动人民哪个不辛苦?
就他知识分子金贵?
干点活就叫苦连天?
我看他就是思想问题!态度不端正!”
他指着屋前那片泥泞和垃圾,
“看见没?
这是昨天安排他清理的牛圈卫生,看看干成啥样了?
敷衍了事!
这能叫接受改造吗?
分明是抵触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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