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到老大用她那特有的、清冷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声线，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说人话。”
白露：“……”
她整个人都石化了，扒着桌沿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果然如此”的挫败感和“我到底在干什么”的羞愤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在专业评委面前班门弄斧的小丑，所有的演技和勇气在对方绝对的冷静面前，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在客厅。
正通过灵魂连接“围观”现场直播的老三，刚塞进嘴里的薯片“噗”一下差点喷出来。她在脑海里无声地呐喊，对着老大疯狂吐槽：
【我不是让她在床上用这招吗？！这也能学歪？！在书房用？！还是在书桌底下？！这氛围不对啊大姐！白露学姐你这阅读理解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完了完了，这下好感度怕不是要跌穿地心！】
她能清晰地“看”到老大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精神域里，刚刚确实划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有趣】的波动，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状态。
老三扶额，感觉自己的教学口碑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白露恨不得立刻启动安全屋的自毁程序，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她僵硬地蹲在那里，起来不是，继续蹲着更不是，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打好的所有腹稿，包括备用方案，全都灰飞烟灭。
就在她准备放弃一切，破罐子破摔地站起来承认错误然后立刻逃离太阳系时，一直稳坐如山的老大，却忽然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并没有催促或者继续嘲讽，而是将目光从白露那张色彩缤纷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回电脑屏幕，同时，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调，平静地开口：
“如果你是想讨论昨晚老三能力失控的后续影响，或者立秋房间的隔音问题，”她甚至顺手点开了一个数据界面，语气专业得像在开项目会议，“可以站起来，正常说话。蹲在那里，影响血液循环，也不利于沟通效率。”
白露：“！！！”
她猛地抬头，看向老大。对方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蹲在桌角学猫叫的人不是她，或者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无需在意的小插曲。
但……她没有直接把自己扔出去！甚至还给了个台阶下！
一股绝处逢生的感觉涌上心头，混杂着更深的窘迫。白露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桌子底下站了起来，因为蹲得太久，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慌忙扶住桌角，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尴尬。
她脸颊滚烫，根本不敢看老大，眼神飘忽地落在书架上，声音还带着点刚才羞耻过度的颤抖，但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不、不是讨论那些。我……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老三教的秘籍已经证明是坑爹的，她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
老大终于再次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她，那双冷静的眼眸似乎洞察了一切。她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既然没事，就不要打扰我工作。”
这几乎是直白的逐客令了。
若是平时，白露肯定会觉得受挫，然后想方设法地再纠缠一会儿。但此刻，在经历了刚才那番地狱级的尴尬后，这句平淡的逐客令反而让她如蒙大赦。
“好、好的！你忙！”白露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立刻转身，同手同脚、姿势僵硬地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闪身出去，再轻轻带上，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直到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白露才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惨烈无比、且一败涂地的仗。
客厅里，老三捂住了眼睛。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白露学姐，你的实战能力简直是负分啊！】 她嚼着薯片，郁闷地想，【白露学姐除了那些一看就不合法的行为以外就不会谈恋爱了吗！看来真诚直球也是需要天赋的。老大这块硬骨头，果然不是那么好啃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至少老大没真的生气，也没把人扔出来，甚至还隐晦地关心了一下白露的血液循环？
嗯……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另类的进步？
白露几乎是飘着回到自己房间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羞窘红晕。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将发烫的脸埋进去，无声地哀嚎了一声。太丢人了！她白露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老三那个不靠谱的！还有她自己，居然真的信了！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白露猛地从被子里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门口，声音还带着点闷闷的：“谁？” 该不会是老大后悔了，过来给她补一刀吧？或者是老三来看笑话？
“白露学姐，是我。”门外传来老二温柔似水的声音。
白露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表情，尽量恢复平日的优雅，才走过去打开门。
老二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草茶，递给她，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了然：“看你刚才好像有点……不舒服？喝点安神茶吧，我自己配的。”
白露接过温热的茶杯，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的甘菊和薰衣草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看着老二那双清澈包容的眼睛，忽然有种被看穿的窘迫，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老二微微一笑，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轻声说，“大姐她……其实心思很细腻，只是不习惯直接表达。有时候，太过刻意的举动，反而会让她不知所措。”
白露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老二。她没想到老二会主动提起这个，而且话里的意思……是在点拨她？
老二对上她疑惑的目光，笑容依旧温柔：“我们三个，虽然性格不同，但感觉是相通的。”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有些事，顺其自然，反而更好。就像小雪姐姐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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