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老大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来。
老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透过仓四构建的特殊通道，缓缓探向修复舱内那团微弱但坚韧的灵魂之光。没有言语，没有图像，只有一种纯粹而克制的“询问”意念，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不会激起波澜的小石子：
“旧契……残响……缝隙……威胁来自何方？”
意念传递过去，如同石沉大海。修复舱内的灵魂之光依旧平稳地闪烁着，数据曲线毫无波澜。
就在众人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准备按照预案结束第一次尝试时——
监测沈小雪灵魂核心活动的、一条从未有过明显波动的深层频率线，极其突兀地、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那不是之前捕捉到的、微弱的认知反馈涟漪，而是一次清晰的、强烈的、仿佛被触及到某种禁忌或核心记忆的悸动！
与此同时，共鸣场内的老二猛地身体一颤，脸色瞬间煞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中断连接！立刻！”老大的厉喝声响起。
仓四瞬间切断了精神链接。老二身体摇晃，被旁边的立秋一把扶住。修复舱内，沈小雪的生理指标出现短暂波动，但很快在修复液的作用下平稳下来，灵魂曲线也恢复了之前的平缓，只是那一下剧烈的悸动，在数据记录上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尖峰。
“老二！”老三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带着惊慌。
“我……没事……”老二抹去嘴角的血，声音虚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她‘回答’了！”
“回答了什么？”白露急切地问。
老二缓了口气，在仓四的辅助下，将刚才那一瞬间通过灵魂链接被动接收到的、混乱而灼热的碎片信息整合、转述：
“不是……林浅浅……是更古老的……‘回声’……契约的……另一面……影子……在废墟……被唤醒了……它……饥饿……要填补……空洞……”
信息断断续续，充满隐喻，但指向性惊人！
“契约的另一面？”狐九快速分析，“沈家先祖与天道签订的契约，难道并非单向？除了天道获得掌控权、沈家获得气运，还有第三方？或者……契约本身产生了某种拥有独立倾向的‘阴影’或‘副产品’？”
“废墟……被唤醒……”白露脸色剧变，“林浅浅所在的废墟世界，难道就是……那个‘影子’的栖身之地？或者，是她意外‘唤醒’了它？”
“饥饿……填补空洞……”老大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冰冷，“我们世界的规则因契约崩溃出现‘空洞’，而它想要‘填补’进来？用它的混乱和腐朽？”
这个推测比单纯的异世界入侵更加骇人。威胁可能源自她们世界自身历史的阴暗回响，被原本的“盟友”林浅浅，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错误的方式激活了！
“警告发送者……”立秋看向中枢方向，“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会不会就是那个‘影子’的……对立面？或者，是同样知晓契约另一面秘密的……其他存在？”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沈小雪灵魂深处那一下悸动带来的信息勉强串联起来，却勾勒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诡异的谜团。
安全屋外，冬日的阳光依旧明亮。但屋内众人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缓缓爬升。
敌人，可能从未远离。它或许一直潜伏在历史的阴影里，潜伏在契约的字里行间，等待着契约崩毁、世界露出脆弱脖颈的这一刻。
而沈小雪，即使在沉眠中，她的灵魂深处，依然烙印着这些危险的秘密。
老二被扶去休息，她的精神力因刚才的冲击而受损，需要静养。修复室内，沈小雪的灵魂曲线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悸动从未发生。
老大站在观察窗前，久久凝视。
“加强所有扫描和监测。重点排查世界规则层面任何带有‘历史残留’、‘契约衍生’特性的异常波动。”她下达新的指令，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同时，尝试在安全屋数据库、沈家可能遗留的典籍、甚至天道崩溃后散落的数据残渣中，寻找任何关于‘契约另一面’、‘影子’、‘古老回声’的记载或隐喻。”
“还有，”她转身，目光扫过白露和立秋，“准备接触可能了解内情的‘非人类’存在。狐九，筛选本世界及邻近维度记录中，所有已知的、寿命悠长且与‘规则’、‘契约’、‘历史’相关的智慧实体或信息聚合体。我们需要更多情报，赶在那个‘影子’完全找到‘缝隙’之前。”
而在那遥远、混乱的废墟深处，林浅浅并不知道自己可能释放了什么。她刚刚在一处扭曲的能量漩涡边缘，找到了一块漆黑如墨、不断散发出令她灵魂都感到刺痛与吸引的奇异碎片。碎片内部，仿佛有无数嘶哑的、重叠的古老低语。
她将它小心翼翼地捧起，污渍斑斑的脸上露出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找到了……‘钥匙’……”
林悦返回学院的决定，是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空气中做出的。她坐在安全屋小型会议室的椅子上，对面是老大、白露、狐九的光影，侧面的屏幕连接着仓四和老二的实时监控。立秋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老三则不安地在林悦身后踱步。
“所以……我要回去，”林悦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女的清脆，但神色异常认真，“不是以‘林悦’的身份，而是以那个‘漏洞’的身份，去激活那个什么……‘沉淀的历史数据库’？”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直接接触‘契约另一面’信息流的相对安全途径。”白露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狐九分析了小雪灵魂悸动时泄露的数据碎片，其加密方式和信息结构与学院底层某些‘休眠档案’的标记方式有0.8%的隐晦相似。学院建立在旧文明遗址之上，其数据核心可能无意中吸纳了部分被常规历史记录抹去的‘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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