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锁城,青冥县县衙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在薄雾中透着几分威严,却难掩内里的沉滞。县衙大堂内,知县周文斌正端坐在公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眉头紧锁——昨夜收到襄阳府知府王怀安的密令,让他集结县兵,配合府兵围剿清风隘的忠义军,可他心中始终打鼓。那李望川能一举荡平黑虎断魂寨,绝非寻常乡野村夫,贸然出兵,恐怕讨不到好。
“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清风隘忠义军的使者,说有要事求见,还带来了一封书信。”衙役匆匆走进大堂,躬身禀报。
周文斌心中一惊,手中的玉佩险些掉落。他没想到李望川竟敢主动遣使上门,难道是想求和?还是有恃无恐?沉吟片刻,他沉声道:“让他进来!本知县倒要看看,这李望川想耍什么花招!”
片刻后,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汉子走进大堂。他身形挺拔,腰间佩着一柄短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李望川挑选的使者——忠义军精锐将士陈默。陈默步履沉稳,目不斜视,走到大堂中央,微微拱手,既不卑不亢,也不行跪拜之礼:“忠义军使者陈默,见过周知县。”
周文斌见他如此无礼,心中不悦,一拍公案,怒喝道:“大胆狂徒!见了本知县竟敢不跪?可知擅闯县衙、藐视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陈默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家总领说了,忠义军将士,只跪天地、跪百姓、跪牺牲的弟兄,不跪贪赃枉法、勾结匪寇之辈。周知县若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陈某自然敬重;若不然,即便下跪,也是虚情假意。”
“你!”周文斌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陈默,却一时语塞。他深知自己与王怀安、黑虎断魂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默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陈默不再理会他的怒火,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木盒,递向衙役:“这是我家总领给周知县的信,请知县过目。另外,还有一份礼物,一并送上。”
衙役接过木盒,呈给周文斌。周文斌迟疑片刻,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封用蜡密封的信件,旁边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银锭,约莫有五十两重。他心中一动,这李望川既送礼又送信,到底是何用意?
拆开信件,周文斌的目光落在信纸之上,起初还带着几分不屑,可越看,脸色越是苍白,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信件的开头,便直接揭露了襄阳知府王怀安与黑虎断魂寨的勾结罪行,详细罗列了王怀安为匪众提供军械、通风报信、分赃枉法的种种事实,甚至附上了几封王怀安与黑虎通信的摘抄,字迹与他见过的王怀安手迹一模一样。
信件中段,更是直指周文斌本人——多年来,他收受王怀安与黑虎断魂寨的贿赂,对匪众的劫掠行为视而不见,甚至为其掩盖罪行,打压受害百姓的上告,桩桩件件,言之凿凿,细节详实,仿佛亲眼所见。
最后,信件写道:“周知县,王怀安勾结匪寇、意图谋反,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执迷不悟,继续追随于他,他日事发,必遭牵连,身首异处。若你能迷途知返,揭露王怀安的罪行,配合忠义军清剿腐败官吏,我等可保你性命,甚至为你向朝廷求情,保全你的乌纱帽。三日之内,给我答复。若逾期未决,清风隘的铁骑,便会踏平青冥县衙!——忠义军总领李望川,顿首。”
周文斌看完信件,浑身冷汗淋漓,手中的信纸险些掉落在地。他万万没想到,李望川竟然掌握了如此多的证据,不仅知晓王怀安的罪行,连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了如指掌。这封信,无疑是一道催命符,也是一道选择题,选对了,或许能保全性命;选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这……这都是污蔑!是李望川的栽赃陷害!”周文斌强作镇定,将信件揉成一团,想要销毁。
陈默冷笑一声:“周知县何必自欺欺人?我家总领手中,还有王怀安与黑虎的亲笔书信十八封,以及你收受贿赂的账目,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若销毁此信,不过是自寻死路。”
周文斌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陈默说的是实话,李望川能荡平断魂寨,必然搜获了不少证据。他抬头看向陈默,眼中满是恐惧与犹豫:“李望川……他真的有把握扳倒王知府?要知道,王知府背后可是有靖王撑腰!”
“靖王?”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勾结匪寇、意图谋反,这样的乱臣贼子,朝廷早有察觉。我家总领已将部分证据呈报给京城的御史大人,不日便会有旨意下来。王怀安与靖王,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周文斌彻底慌了神。他一直以为王怀安与靖王势力庞大,无人能敌,可没想到李望川竟已暗中联系了京城的御史。若是朝廷真的介入,王怀安倒台,自己必然会被牵连,到时候别说乌纱帽,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陈默见他神色松动,继续施压:“周知县,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归顺我忠义军,揭露王怀安的罪行,戴罪立功;要么,顽抗到底,与王怀安一同被诛灭。何去何从,还请知县三思!”
周文斌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公案,心中天人交战。他为官多年,贪赃枉法之事做了不少,若真的揭露王怀安,自己的罪行也会暴露,即便能保住性命,恐怕也会被罢官流放;可若是不答应,李望川必然会对县衙动手,到时候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那……那我若归顺,李总领能保我周全?”周文斌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侥幸。
陈默沉声道:“我家总领向来言出必行。只要你真心悔改,配合我们收集王怀安与靖王的罪证,揭露他们的阴谋,我等可向朝廷求情,从轻发落。至少,能保你性命无忧。”
周文斌沉默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不能泄露我的罪行,还要在朝廷面前为我说情!”
陈默点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家总领自然会遵守承诺。三日之内,我会再派人来与你联系,你需暗中收集王怀安在青冥县的罪证,同时拖延集结县兵的时间,不得配合府兵围剿清风隘。若有半点虚情假意,后果自负!”
“我明白!我明白!”周文斌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色,却又透着几分惶恐。
陈默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去。走到大堂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文斌,冷冷道:“周知县,记住你的承诺。我忠义军将士,个个悍不畏死,若你敢背叛,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取你项上人头!”
周文斌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道:“不敢!本知县绝不敢背叛!”
陈默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县衙。此时,晨雾已散,阳光洒在青冥县的街道上,陈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而县衙大堂内的周文斌,却如同丢了魂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平静。
陈默返回清风隘时,李望川正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青冥县的方向。见陈默归来,他转身问道:“事情办得如何?周文斌反应如何?”
陈默躬身禀报:“回总领,周文斌已答应归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给他看了信件,揭露了王怀安与他的罪行,他起初还有些犹豫,后来听说您已联系京城御史,便彻底慌了,最终答应配合我们收集罪证,拖延集结县兵的时间。”
李望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周文斌,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若不是握住了他的把柄,他绝不会轻易屈服。你做得很好。”
吴钩走上前来,问道:“望川兄,你觉得周文斌会真心归顺吗?会不会暗中向王怀安通风报信?”
李望川摇头:“他不敢。他深知王怀安败局已定,若通风报信,一旦王怀安倒台,他也难逃一死。而跟着我们,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他,需派人暗中监视,防止他耍花招。”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密切监视青冥县县衙的动向。”赵二虎抱拳道。
李望川点头:“另外,加快整顿忠义军,打造更多精良兵器,加固防御工事。王怀安得知周文斌归顺,必然会狗急跳墙,派府兵来袭。我们需做好万全准备,迎接一场大战。”
“遵令!”众人齐声应诺。
此时的襄阳府知府衙门,王怀安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已派心腹前往青冥县,催促周文斌集结县兵,可迟迟没有回音。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匆匆走进书房,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青冥县传来消息,周文斌被李望川的使者说动,已经归顺忠义军,不仅不肯集结县兵,还在暗中收集您的罪证!”
“什么?”王怀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撞在书架上,书籍散落一地,“这个废物!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他!”
心腹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周文斌归顺,我们不仅少了一股助力,还多了一个敌人。李望川手握我们的罪证,又联系了京城御史,我们恐怕……”
王怀安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怕什么!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立刻集结府兵,亲自率军围剿清风隘!我就不信,凭我手中的三千府兵,还灭不了李望川那伙乡巴佬!只要杀了李望川,夺回罪证,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人,万万不可!”心腹劝阻道,“李望川战力强悍,忠义军将士个个勇猛,且清风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贸然出兵,恐怕会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又如何?”王怀安怒吼道,“难道要等朝廷御史来抓我吗?传我命令,明日一早,集结所有府兵,兵发清风隘!谁若敢后退,立斩不赦!”
心腹不敢再劝阻,只能躬身应诺,转身离去。王怀安看着心腹的背影,眼中满是狰狞与绝望。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不能剿灭忠义军,夺回罪证,等待他的,必将是身首异处、诛九族的下场。
清风隘的城楼之上,李望川望着襄阳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能猜到王怀安的反应,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但他无所畏惧,身后是六村百姓的期盼,是忠义军将士的信任,手中有官匪勾结的铁证,心中有正义的信念。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清风隘的城楼上,映照着李望川坚毅的脸庞。他拔出弯刀,指向襄阳府的方向,声音沉稳而有力:“弟兄们,王怀安的府兵即将来袭。今日,我们坚守清风隘,明日,我们便要踏平襄阳府,为百姓除害,为朝廷扫清奸佞!让我们并肩作战,守护家园,共创太平!”
“守护家园!共创太平!”忠义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战鼓已擂响,旌旗已飘扬,一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较量,即将在青冥山脚下拉开帷幕。而李望川与他的忠义军,终将以铁血与勇气,撕开黑暗,迎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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