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旁随行的记者们已迫不及待地按动快门,刺眼的镁光灯接连闪烁,“咔咔”声不绝于耳,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会面。紧接着,几名士兵从后续车辆上抬下数个沉重的木箱,箱盖开启,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泛着银光的现大洋。
“这里是一百万现洋,”委员长抬手示意,“连同此前嘉奖你部的四十万,其中二十万,是表彰你个人的忠勇。总计一百四十万大洋,望能助你犒赏部队,补充军需。”
言罢,一名侍从官双手捧着一套崭新的呢制将官服走上前来。委员长看着周正,语气不容推拒:“周司令,去换上吧。今日,我要亲自为你佩上中正剑与将星。”
周正微微颔首,并未多言,接过军服便转身入内。片刻之后,当他再次走出时,已换上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将官服,金色的穗带与领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显得愈发英挺威严。
委员长亲自上前,郑重地为周正佩戴上象征陆军二级上将的领章与肩章,随后又接过那柄精致的中正剑,亲自为他佩于腰间。两人再次面对镜头,留下了正式的合影。
完成这一系列仪式后,委员长看似随意地提出:“周司令,带我去看看你的部队吧。我要亲自表彰这些为国浴血的英勇士兵。”
周正神色不变,目光坦然迎向委员长,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谢委座厚爱。只是,麾下各部已遵照命令,全线出击,追击溃退之日寇。目前驻地之内,除警卫与后勤人员外,并无成建制部队可供检阅。”
蒋委员长眉头骤然锁紧,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厉色。未经军委会决议便擅自调动大军,这周正眼里可还有他这个最高统帅?他正要开口训斥,周正却不紧不慢地接上了话:
“委座亲临视察,是部队的荣幸。虽然主力已开赴前线,但后勤驻地尚有一个完整的307团正在轮值休整。若委座有兴趣,不妨移步一观?”
这番话既给了台阶,又维持了表面的尊重。蒋委员长紧绷的脸色稍霁,顺势颔首:“也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支强军离不开坚实的后勤保障。就去看看这个团。”
周正随即示意警卫员小山子先行一步,赶往307团传令。团长周雄接到命令,立刻心领神会——必须展现出最精锐、最慑人的风貌。
当视察队伍踏入307团驻地时,包括蒋委员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
只见军容严整的方阵肃立于校场之上,士兵们头戴统一的m35钢盔,身着剪裁合体的德式野战服,手持崭新的G43半自动步枪。
阳光照在钢盔上,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整个队伍静默如山,唯有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一幕,让蒋委员长瞬间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支倾注了他无数心血、装备精良的德械师重生。他眼底泛起复杂的波澜,有怀念,有感慨,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
良久,他才从失神中恢复,深深看了一眼身旁镇定自若的周正。
“开始!”周正一声令下。
整个方阵应声而动,步伐铿锵,整齐划一地通过阅兵场。随后,训练科目演示开始:四百米战术障碍、低姿匍匐穿越火力网、移动目标精准射击……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带着实战的狠辣与高效,引来随行人员阵阵低呼与赞叹。
“委员长,这只是我部日常训练的基本内容。”周正平静地介绍。
“好!好!好!”蒋委员长连说三个“好”字,难掩激动,转头对身旁的白崇禧交代,“健生,把这些训练方法详细记下。回去后,要在各部队中推广!”
他此刻并未深思,周正这套高强度、实弹化的训练模式,背后需要何等惊人的弹药消耗与财力支撑。
演示结束后,蒋委员长信步走向刚刚结束演练的士兵。他停在一名目光刚毅的士兵面前,温和地说道:“把你的枪,给我看看。”
然而,那名士兵如同脚下生根,对他的要求毫无反应,双手依然紧握钢枪,目光平视前方。
现场气氛瞬间凝滞。蒋委员长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在胸中升腾——堂堂领袖,竟指挥不动一个士兵?
“报告长官!”士兵声如洪钟,打破了僵局,“枪在人在,枪亡人亡!此乃我军铁律!”
周正适时上前,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地解释道:“请委员长息怒。‘武器即生命,非战不得离手’,这是我在部队里定下的死规矩,任何人不得例外。望您体谅。”
蒋委员长鼻腔中挤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怒音,骤然转身,将一众随从与僵在原地的周正晾在身后。他迈步走向座驾的步伐又快又重,额角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紧抿的嘴唇和铁青的脸色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车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驶离了307团驻地。
车门刚关上,压抑的怒火便如同决堤般在车厢内爆发。蒋委员长一拳重重砸在座椅扶手上:“无法无天!党国的军队,在他周正眼里,莫非成了周家私兵不成?!如此目无纪律,我这个委员长还如何统帅全军?必须撤职查办!”
坐在一旁的“小诸葛”白崇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稳地劝解道:“委座息怒。周正此人,桀骜不驯确是其弊,然治军、作战也确有其能。如今他武汉大捷,声望正隆,若骤然处置,恐寒了前线将士之心,也予外界口实。”
他略作停顿,见蒋介石怒气稍缓,才继续压低声音道:“不如……以重用之名,行羁縻之实。暂且让他继续执掌第十三战区,待时机成熟,一纸调令将其擢升中央,委以虚职,行明升暗降之策。如此,既可徐徐削其兵权,免生激变,又能向全军昭示委座爱才、赏罚分明。既能用其长为我练兵御敌,又可最终解除隐患,可谓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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