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阁下!雨花台……雨花台急电!城外支那军的炮火攻击强度异常!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他们动用了数量极多的重型火箭炮,火力密度前所未有!前沿指挥部判断……判断这极可能是支那军发动最后总攻的全面炮火准备!”
“纳尼?!”
畑俊六手中的指挥尺“哐当”一声掉在地图上,他喉结滚动,原本强作镇定的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
“快!把城里所有能调动的部队,全部给我压到防线上去!一个中队都不准留!”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急促而嘶哑,“再给第二十一军发急电,用最高优先级!告诉他们,南京若失,整个华中战局将万劫不复,让他们用四条腿跑!给我再快!”
“嗨依!”参谋猛地顿首,额头沁出冷汗,转身时军靴在木质地板上一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指挥室。
门被合上,偌大的作战室内只剩下畑俊六一人。他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跌坐在扶手椅上,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发出一声呻吟。窗外,远方闷雷般的炮火声连绵不绝,每一声轰鸣,都让他的眼皮剧烈一跳。他失神地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军事地图,上面代表敌军的红色箭头,已如毒蛇般缠住了南京的咽喉。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干燥的嘴唇微微颤动,“战无不胜的帝国皇军……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从上海到南京,一路溃败,昔日的“武运长久”仿佛成了一个残酷的笑话。大本营的斥责电报一封比一封严厉,字里行间充斥着失望与怒火。南京,这座他发誓要夺占并展现皇军武威的古城,此刻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失败切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
极度的恐惧、屈辱和压力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畑俊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凄厉的嚎叫,猛地仰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挺,直直栽倒在椅背上,失去了意识。他面前摊开的作战文件上,点点鲜红从他口鼻中溅出,在纸面上晕开刺目的痕迹。
“将军阁下!畑俊将军!”
门外的卫兵被那声惨叫惊动,慌忙冲了进来。只见畑俊六面如金纸,歪倒在椅上,胸前将官服一片狼藉。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围拢上去,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充斥房间。
“军医!快叫军医!”
直到戴着眼镜的军医官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围得水泄不通的军官们才勉强让开一条通路。而此时,城外愈来愈近、愈来愈密集的炮火声,如同重锤,一声声不断敲打着室内每一个鬼子军官早已脆弱不堪的内心。
几乎与此同时,距离南京城垣不足二十公里的土路上,一支绵长的日军纵队正顶着寒风奋力疾行。扬起的尘土沾满了士兵们疲惫的面庞和肮脏的军装。
在一辆颠簸行驶的装甲指挥车旁,陆军中将田中静壹跨坐在一匹栗色军马上,眉头紧锁,不断抬手看着腕表。作为从华南急调而来的第二十一军先遣部队最高指挥官,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不仅是救援任务,更可能是挽回帝国在华中战局颜面的最后一搏。先头部队的尖兵已经能隐约望见南京方向天际线处闪烁的火光,以及听到那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安的闷雷声。
“再快一点!传达下去,抛弃不必要的辎重,全速前进!”田中静壹的声音冷峻,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他挥动马鞭,指向南京方向,心中却是一片沉重。几天几夜的强行军,部队已疲敝不堪,但南京城内的求援电文,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让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当他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畑俊六的病榻前时,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老人,与记忆中那位在京都陆军大学校园里英姿勃发、纵论战略的同窗联系起来。房间里的药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畑俊六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目光在田中静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终于聚焦。
“田中……君……”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枯瘦的手掌在空中无力地抓挠着,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真没想到……派来的……会是你……”
田中静壹急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榻边,轻轻按住老同学的肩膀,阻止他起身。他的目光扫过畑俊六苍白的面孔和染血的衣领,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
“畑俊君,”他的声音不由得放低,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京都一别,匆匆数年,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畑俊六与田中静壹的会面短暂而压抑。两人不及叙旧,便迅速转入对南京防务的探讨。畑俊六强撑病体,在地图上指出几处摇摇欲坠的防线,声音沙哑而急促。田中静壹面色凝重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眼下的南京,已是一艘正在缓缓沉没的巨舰。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道加密电波穿越天空,来自华北方面军的紧急调令,让整个华中战场的局势再添变数。为解救南京之围,华北方面军悍然抽调其精锐的第一集团军主力——下辖的第36、37两个老牌师团,辅以独立混成第三、第九旅团,正沿津浦线强行军,星夜南下驰援。铁轨轰鸣,满载兵员与装备的军列呼啸而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关东军部队,脸上带着骄横与疲惫,正被投入这个巨大的战场漩涡。
此时的华中地区,日军兵力已捉襟见肘。此前惨烈的合肥会战,几乎耗尽了鬼子在华中地区的战略预备队,数个主力师团被打残,兵员与装备损失惨重。如今,从华北、华南各个方向拼凑调集的援兵,正如扑火的飞蛾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南京这座正剧烈燃烧的城市。一道道车灯在夜间汇成流动的光带,一场规模更大的决战,正在南京外围迅速酝酿。
城外,87军的进攻阵地。
炮火将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土壤被一次次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后续部队的投入愈发猛烈。就在这时,一名满身尘土、军装被汗水与泥泞浸透的营长,弯腰疾步冲进了前沿临时指挥部。
“报告旅座!”营长敬礼的手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颤,声音却清晰有力,“我营前沿侦察组确认,鬼子两支先头援军,兵力均在一个联队以上,已突破我外围警戒线,其前锋距南京光华门一线已不足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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