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战壕里,842师一团长死死靠在壕壁上,感受着那仿佛能震碎五脏六腑的可怕冲击波。他透过观察孔望向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怒骂道:“他娘的!小鬼子这是从哪个坟地里刨出来的玩意儿?这炮口径也太吓人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凄厉的呼啸声再次由远及近!
轰!轰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泥土、碎石和弹片向四周疯狂席卷。
其中一发240毫米重型榴弹,不偏不倚,正落在了一处挖掘得较浅的防炮洞入口附近!骇人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猛地灌入洞内。躲在里面的三名年轻战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胸口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卡车狠狠撞上,眼前一黑,鲜血瞬间从口鼻中狂喷而出,内脏已被严重震伤,当场昏死过去。
紧接着,洞顶在剧烈的震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量泥土和原木支撑结构轰然坍塌,瞬间将三名失去意识的战士彻底掩埋!
“大山!二狗子!三娃子——!”
不远处,另一个防炮洞里的班长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他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挣扎着想要冲出去救人,却被身旁的战士死死抱住。
“班长!不能出去啊!外面全是炮火!”
“放开我!他们还在里面!他们还没死!”班长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几乎要挣脱开来。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外面持续不断的、令人绝望的爆炸轰鸣,以及那处坍塌防炮洞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危急关头,天空中骤然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声响——那是一片密集的、如同群蜂振翅般的尖啸!
咻咻咻——咻咻咻——!
无数道拖着炽热尾焰的轨迹划破长空,如同复仇的箭雨,朝着日军阵地的方向猛扑而去!84军所属的火箭炮部队,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轰隆隆隆——!!!
火箭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日军前沿阵地上,瞬间引发了一片连绵不绝的火海与爆炸,吞噬了大片日军步兵和轻型工事。
然而,在后方更远的位置,操纵着“大和魂”240毫米榴弹炮的日军炮兵们,却只是短暂地停下了动作,抬头望了望远处那片被火海覆盖的区域,随即发出了嘲弄的冷笑。
“哈哈哈!愚蠢的支那人!”坂田大尉得意地指着远方,“他们的炮,根本够不到我们!山口君,你看到了吗?我们设置在十一公里之外,是多么明智的决定!继续炮击!让支那人在绝望中化为灰烬!”
轰——!轰轰——!
鬼子的“大和魂”24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咆哮仍在持续,那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死神的鼓点,一次次敲击在84军将士的心头。一发重型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落在了某个刚刚完成齐射的火箭炮阵地原址附近,炸起冲天的泥土和硝烟。然而,那里早已空无一物——装备着喀秋莎火箭炮的部队严格执行着“打了就跑”的战术原则,在完成对敌前沿的压制后,早已迅速转移至预备发射阵地。鬼子的重炮纵然威力惊人,也只能徒劳地啃噬着空地,打了一场毫无战果的“寂寞”。
84军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军长方靖面色铁青,又一巴掌狠狠拍在铺满地图的桌案上,震得茶杯跳起。“混蛋!眼睁睁看着这铁王八在远处下蛋,我们却够不着它!” 这种被动挨打却无法有效还击的局面,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
参谋长周航相对冷静,他紧盯着地图上根据弹道推算出的敌军重炮大致方位,沉声建议:“军长,鬼子的这种重炮,威力虽大,但体型庞大,转移和隐蔽都极为困难。我们现有的火炮射程不足,硬拼不是办法。必须请求司令部支援,请空军兄弟出动,从天上敲掉它!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方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周航的判断是正确的,继续硬抗只会徒增伤亡。“也只能如此了!立刻向司令部发电,详细报告敌重炮型号、推测方位及其对我军造成的严重威胁,请求空军紧急支援!决不能让鬼子这么肆无忌惮地轰下去!”
“是!我亲自去拟电文!”周航毫不耽搁,转身快步走向通讯处,口述了一份措辞紧急、情况明确的求援电报。
滴—滴滴—滴——
电台的按键声急促地响起,电波承载着84军的期盼,飞向南京。
令人振奋的是,几乎在电报发出后的五分钟内,司令部的回电就到了!周航拿着译电纸,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方靖面前,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军长!司令部回电,已命令空军一旅立即出动,目标正是鬼子的重炮阵地!让我们保持通讯畅通,为战机提供引导!”
“好!太好了!”方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开战以来第一个畅快的笑容,“有了空军兄弟这把利剑从天而降,看这群畜生还能嚣张到几时!通知各部,坚持住,我们的空中支援马上就到!”
周航也用力点头,他对鬼子这种依赖超远射程肆意轰击的行径早已恨之入骨。
空军一旅没有让前线的兄弟们等待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天际便传来了喷气式引擎特有的、不同于活塞发动机的尖锐呼啸声!两架矫健的歼六战斗机,如同两只发现猎物的银色雄鹰,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在蔚蓝的天幕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白线。
而几乎就在战机抵达战场空域的同一瞬间,下方日军阵地方向,又一门“大和魂”重炮完成了装填,粗壮的炮口猛地喷吐出巨大的火焰和浓烟,又一发240毫米的重型炮弹呼啸着砸向84军阵地!
这致命的炮口火焰,在天空中视野开阔的歼六飞行员眼中,无异于是最醒目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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