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亲王的雷霆之怒,东条英机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却死死咬住牙关,将几乎冲出口的怒骂和挫败感强行压下。他深知此刻任何辩解都可能引火烧身,只能和其他军官一样,深深地低下头,承受着这位皇室重臣倾泻而下的、夹杂着失望与耻辱的怒火,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一些罪责。
指挥室内只剩下闲院宫载仁亲王粗重的喘息声和怒不可遏的踱步声,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亲王似乎才勉强控制住几乎失控的情绪。他停下脚步,用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目光扫过东条英机和梅津美治郎,声音嘶哑而阴沉地再次问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和魂’部署在相对安全的纵深,拥有远超支那军常规火炮的射程,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摧毁?是支那人动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武器?还是出了内奸泄露了位置?!”
梅津美治郎身体微微一颤,知道最难以启齿的部分无法回避,他硬着头皮,声音细若蚊蚋:“回……回禀亲王殿下……并非内奸,也非陆军失误……根据前线玉碎前的最后电文和零星逃回士兵的口述……摧毁‘大和魂’的,是……是支那人的飞机。”
“纳尼?!飞机?!” 闲院宫载仁亲王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随即怒极反笑,但那笑容里充满了狰狞,“支那人的飞机?就凭他们那些老掉牙的、从各国购买的破烂?能突破帝国陆军的防空网,精准摧毁我们部署在纵深的‘大和魂’?那我们的航空兵呢?!帝国花了无数资源组建的陆航和海航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迎战?!为什么没有夺取制空权?!”
面对亲王连珠炮般的质问,东条英机和梅津美治郎顿时面如土色,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翕动着,却支支吾吾,谁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仿佛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
看着两人这副模样,闲院宫载仁亲王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猛地一步上前,几乎要贴上梅津美治郎的脸,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八嘎!快——说——!”
东条英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朝梅津美治郎点了点头。
梅津美治郎感受到那近乎绝望的默许,用尽最后的勇气,闭上眼睛,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调颤声说道:“亲王殿下息怒……据……据各方面汇总的战报……帝国在华东战区投入的航空力量,在过去数日的空战中……已……已基本损失殆尽……残余战机已无力争夺制空权……支那人使用的,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性能远超帝国所有战机的新型飞机……”
梅津美治郎那近乎崩溃的坦白,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闲院宫载仁亲王仅存的理智堤坝。极致的愤怒不再是咆哮,而是化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死寂般的冰冷,随即又猛地炸裂开来!
“八嘎……八嘎呀路!!!”
亲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垂首而立的东条英机,眼中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矜持与算计,只剩下最原始的暴虐与迁怒。他一个箭步上前,在指挥部所有军官惊恐的注视下,抡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
啪!啪!!
两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东条英机的脸颊上!力道之重,让东条英机整个脑袋都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东条英机被打得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却硬是咬紧牙关,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哼和屈辱的闷响死死咽了回去,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晃,咧着嘴,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依旧保持着垂首躬身的姿势,连抬手擦拭血迹都不敢。
然而,这并未能让亲王的怒火得到丝毫宣泄。他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了所有风度的困兽,又将喷火的目光转向了瑟瑟发抖的梅津美治郎。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伴随着怒骂,闲院宫载仁亲王竟然不顾皇室身份,上前对着梅津美治郎就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坚硬的皮靴踹在梅津美治郎的腹部、大腿上,戴着白手套的拳头砸在他的肩膀和后背。梅津美治郎被打得踉跄倒退,撞翻了旁边的椅子,鼻梁上的眼镜飞落在地,摔得粉碎,脸上和身上迅速出现淤青,嘴角破裂,鲜血直流。但他和东条英机一样,自始至终深深地低着头,紧咬牙关,不敢闪避,更不敢发出丝毫求饶或痛呼,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和身体承受击打时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指挥室里格外刺耳。
直到亲王自己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他才终于停下了这疯狂的殴打,猛地后退几步,颓然跌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宽大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片骇人的青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只有亲王粗重的喘息和两名挨打者极力压抑的痛苦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的沥青,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所有参谋和军官都如同泥塑木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闲院宫载仁亲王似乎终于从那种失控的暴怒中找回了一丝理智,但他的声音却比怒吼更加冰冷,带着一种疲惫而决绝的意味:
“你们两个……现在,打算如何应对支那军队的攻势?说。”
东条英机和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梅津美治郎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在下方沉默着,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再次引燃亲王的怒火。
“梅津美治郎!”亲王直接点名,声音冰冷,“你,来说。帝国在华中,现在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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