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砀山麓,吕布军大营。
旌旗招展,营垒森严,虽是新败于小沛,但并州狼骑的剽悍之气依旧扑面而来。辕门前,拒马鹿角俱全,持戟甲士目光冷冽,打量着这支来自徐州的使者队伍。
张飞一马当先,玄色战袍外罩着使者礼服,虽显几分不伦不类,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势。半年的穿越生涯与生死搏杀,早已洗去了他最初的惶惑,眉宇间除了悍勇,更多了一份内敛的机警。身后,简雍文士打扮,神色从容,陈到等“随从”则低眉顺眼,手却始终不离暗藏兵刃的合适位置。
“来者通名!”守门军校喝道。
“大汉左将军、豫州牧刘使君麾下,使者张飞、简雍,奉我主之命,特来拜会温侯,重修旧好,馈赠礼物!”简雍朗声应答,不卑不亢。
通报之后,一行人被引入营中。沿途所见,营房整齐,士卒操练呼喝声震天,战马膘肥体壮,显然吕布虽败,底蕴犹在,且并未放松战备。张飞心中暗凛,吕布能纵横天下,确非幸致。
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吕布高踞主位,金冠锦袍,方天画戟倚在身侧,赤兔马不在,但其人坐姿已如即将扑击的猛虎,目光如电,扫视来人。下首坐着陈宫,面白微须,眼神深邃,也在打量着张飞一行。其余如高顺(伤势未愈,脸色略显苍白)、魏续、宋宪、侯成等将分别两旁,神色各异,有好奇,有不屑,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张翼德?”吕布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刘备派你来,是嫌小沛城下,未尽兴么?”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简雍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温侯说笑了。我主刘豫州,素念当年收留之情(指刘备曾让吕布暂驻小沛),虽有小沛误会,然皆因小人挑拨,曹豹背主所致。今我主已肃清内患,特遣我等前来,一为澄清误会,二为馈赠薄礼,三为共商御敌安民之策。”说罢,示意随从将礼单和第一批贵重礼物(金银绸缎、美酒良马)抬上。
礼物光鲜,吕布面色稍霁,但眼神依旧锐利:“刘备倒是大方。然则,共商御敌?御何敌?莫非是替那袁公路做说客,让本侯莫要北顾?” 他此言暗藏机锋,既点出袁术,又试探刘备与袁术是否有所勾连。
【“拟态虫”视野反馈:大帐侧后方帷幕轻微晃动,有呼吸声,疑似伏有甲士。帐外约三十步,两名持弩手隐于望楼阴影。】
【“谛听”窃听器(张飞入帐前已悄然弹射附着于主位附近)同步传音:除吕布、陈宫外,魏续呼吸略显急促,似有期待;高顺气息平稳,但心跳略快;宋宪、侯成低声交换了只言片语:“……看他如何分说……”】
信息汇入脑海,张飞心中更定。他哈哈一笑,声震帐瓦,引得众将侧目:“温侯此言差矣!袁术那厮,冢中枯骨,妄自称尊(暗指袁术称帝野心),天下共击之!我大哥岂会与他为伍?俺们此来,要商议的‘敌’,是那挟天子以令诸侯、虎视眈眈的曹阿瞒!还有那表面称兄道弟、实则包藏祸心的袁本初!”
他直接点出曹操、袁绍,将矛盾引向更大的势力,同时撇清与袁术关系,并暗捧吕布为可与曹操、袁绍并列的“一方诸侯”。
陈宫眼神微动,插言道:“张将军此言,倒也有理。然则,曹孟德与我主暂无冲突,袁本初更是远在河北。倒是刘豫州,坐拥徐州,又新得……良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飞一眼,显然已知诸葛亮之事),兵锋正盛,岂非更近之患?”
“陈先生说得对!”张飞大手一挥,看似粗豪,实则句句紧扣诸葛亮事先交代的要点,“正因为近,才容易被人挑拨,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温侯试想,若我大哥与温侯在此死磕,谁最乐见其成?是那屯兵许都、磨刀霍霍的曹操?还是那对传国玉玺念念不忘的袁术?他们巴不得咱们两败俱伤,好来捡便宜!”
他顿了顿,环眼扫过帐中诸将:“温侯英雄盖世,并州儿郎天下骁锐,何必在此与俺们纠缠,徒耗实力,让真正的大敌偷笑?不若暂且搁置争议,各守疆界。温侯可西向警惕曹操,或北图其他发展(暗示袁绍或黑山军);我大哥则需应付南边袁术。咱们互为侧翼,岂不比为他人作嫁衣裳强?”
这番话,从利害角度分析,直白而实际。吕布麾下将领如魏续、宋宪等,闻言面露思索。他们追随吕布是为富贵前程,若与刘备死拼损兵折将,确实可能便宜了曹操、袁绍等。
吕布面色变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张飞所言,确实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顾虑。曹操始终是心头大患,袁术也未必可靠。刘备新得诸葛亮,又有关张之勇,不易轻取。但就此罢休,又心有不甘,且面子上下不来台。
陈宫见吕布意动,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然空口无凭,刘豫州欲显诚意,当有实际举措。譬如,小沛以西三处坞堡,本为缓冲,现今……”
他这是要试探刘备的底线,索要实际利益。
简雍正欲接话周旋,张飞却忽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军师,温侯,诸位将军,对不住,俺这肚子……路上吃了不洁之物,绞痛得紧,能否容俺先去方便一下?”
帐内众人一愣,这等严肃外交场合,张飞竟突然闹肚子?吕布皱起眉头,陈宫眼中疑色一闪。但看张飞脸色确实有些发白(暗自运劲逼出点冷汗),表情不似作伪。
“既如此,来人,引张将军去侧帐方便。”吕布不耐地挥挥手。
张飞捂着肚子,脚步“虚浮”地跟着一名军士退出大帐。一离开众人视线,他眼中痛苦之色瞬间消失,迅速扫视四周。侧帐不远,他借口气味难闻,要求去稍远些的僻静处。军士无奈,引他至营寨边缘一处简陋茅厕附近。
张飞闪身进入,立刻闭目凝神,全力操控那枚一直潜伏在礼品车上的“拟态虫”。飞虫振翅,悄无声息地飞向中军大帐后方,从一处不易察觉的缝隙钻入。
帐内,他离开后,简雍正与陈宫就坞堡之事展开温和而坚定的辩论。吕布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拟态虫”的视觉听觉信息同步传来。张飞“听”到陈宫压低声音对吕布道:“温侯,刘备遣张飞来,言辞看似粗直,实则句句要害,背后必有高人指点(指诸葛亮)。其所言利害,确需思量。然张飞此人,勇猛难制,更兼近来行事诡谲,不可不防。不如趁其落单……”
吕布冷哼一声:“区区张飞,能奈我何?不过,试探一下也无妨。魏续!”
“末将在!”
“你带几个人,去‘试试’那张翼德的身手,记住,莫要真伤了他性命,看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有古怪。”
张飞心中一沉,果然来了!他迅速收回“拟态虫”,从茅厕走出,脸色已恢复“正常”,对等候的军士道:“舒服多了!咱们回去吧。”
刚走没几步,前方岔路口,魏续带着四名膀大腰圆的悍卒拦住了去路,皮笑肉不笑:“张将军,久闻你武艺超群,虎牢关前威震华雄。今日有幸,温侯帐下几个不成器的儿郎,想向将军讨教几招,活动活动筋骨,不知将军可肯赏脸?”
对方手持未开刃的训练用木棍、木刀,但眼神凶悍,显然来者不善。周围看似无意间聚拢了一些士卒,挡住了回中军帐的路。
【支线任务“虎穴说吕”特殊挑战触发!需“自然而不刻意”地展示令吕布忌惮的能力。】
【建议:可使用“精力药剂”短暂提升状态,配合现有武艺,以巧破力,造成震撼效果。避免使用明显超时代的系统道具。】
“讨教?”张飞环眼一瞪,随即咧嘴笑了,露出白牙,“好啊!正好俺刚才蹲得腿麻,活动活动也好!怎么个讨教法?”
“简单,”魏续指了指旁边一小块空地,“我这些弟兄,擅长合击之术,张将军若能在一炷香内不被打倒,或者将他们全部放倒,就算将军赢。”
“一炷香?太久了!”张飞摇头,看似随意地活动着手腕脚踝,暗中已将一份“精力药剂”含在舌下(系统提供快速吸收型),“这样吧,俺站在这里不动,让他们随便攻。能碰到俺衣角,就算俺输。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魏续等人勃然变色,周围士卒也发出低低的哗然。不动?任五个精锐悍卒围攻?这也太狂了!
魏续眼中凶光一闪:“张将军,这可是你说的!”
“俺老张一口唾沫一个钉!”
“好!弟兄们,上!让张将军见识见识咱们并州儿郎的手段!”
五名悍卒低吼一声,各持木制兵器,从不同方位迅猛扑上!两人攻上盘,直取头肩;两人扫下盘,专攻腿脚;一人居中策应,寻隙突刺。配合默契,攻势凌厉,显然久经战阵合击训练。
张飞舌下药剂化开,一股温热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肌肉反应、力量控制似乎都提升了一个档次。他双脚如钉在地上,身形却在小范围内做出细微迅捷的摆动、侧身、提膝!
“啪!啪!啪!咚!”
木棍击空声、身体撞击闷响接连响起!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张飞的身影仿佛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攻击,偶尔出手格挡,用的也是巧劲,往往轻轻一拨一带,攻击者便失去平衡,踉跄扑空!
他并未使用任何超越时代的技巧,全是基于张飞原本武艺根基,结合了现代搏击的发力与躲闪理念,在药剂加持下,将“预判”和“效率”发挥到极致。看似凶险,实则一切尽在掌控。
一息,两息,三息……
五名悍卒攻势如潮,却连张飞的袍角都沾不到,反而因用力过猛、屡击不中,气息开始紊乱,步伐渐显散乱。
张飞看准一个破绽,在躲开正面劈来的木刀同时,脚下一勾,右手顺势一推那名居中策应者的后背。
“哎哟!”
“噗通!”
两人惊呼着撞在一起,跌作一团。剩下三人一愣神,张飞已如鬼魅般切入,肩撞,肘顶,膝磕!动作快如闪电,力道拿捏精准,刚好令其失去战斗力又不至重伤。
“砰!砰!砰!”
三人几乎同时倒地,抱着痛处呻吟。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息!张飞果真站在原地,寸步未移,连呼吸都未见太多急促,只是额角微微见汗。
全场死寂。魏续目瞪口呆,周围士卒鸦雀无声,看向张飞的眼神如同看怪物。
张飞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魏续咧嘴一笑:“魏将军,承让了。并州儿郎果然悍勇,费了俺不少力气。”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刚只是热了个身。
魏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张将军……神勇,末将佩服。”
消息风一般传回中军大帐。
当张飞若无其事地重新踏入大帐时,明显感觉到气氛变了。吕布看向他的眼神,除了审视,更多了几分凝重和忌惮。陈宫眉头微蹙,显然在重新评估。高顺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但随即被压下。其他将领则神色各异,震惊、敬畏、难以置信。
吕布忽然哈哈大笑,打破了沉默:“好!翼德果然好身手!看来小沛城下,非是侥幸!坐,继续谈!”
接下来的谈判,顺利了许多。吕布虽未明确答应永不侵犯,但语气明显缓和,对简雍提出的“互不侵犯、互通有无、共御外侮”的原则框架未再强烈反对。对于陈宫索要的坞堡,最终以“共同派兵维护商路安全”的名义,达成了一种模糊的共管妥协。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份临时性的、心照不宣的口头约定:保持现有边界,暂停敌对行动,加强商业往来(实为互探情报),共同关注曹操、袁术动向。
离开吕布大营时,已是傍晚。吕布甚至亲自送到辕门,虽然笑容依旧带着几分桀骜,但态度已然不同。
回程路上,简雍长舒一口气:“翼德将军,今日真可谓有惊无险。将军最后那手‘立地不动,连败五卒’,着实震慑了吕布。我看那吕布,短期内应无力再犯。”
陈到也低声道:“将军,方才营中似有异动,但见将军安然归来,便未敢轻举妄动。”
张飞点点头,心中却无太多轻松。吕布的暂缓,更多是出于对自身利害和“张飞之奇”的忌惮,绝非真心和解。而且,陈宫那深邃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对方并未完全放弃探究。
【支线任务“虎穴说吕”完成!】
【达成目标:延缓吕布进攻。】
【特殊挑战完成:以“超常武艺展示”震慑吕布。评价:优秀。】
【获得奖励:外交经验+10,吕布势力短期动向预测(分析报告生成中),随机道具箱(小)x1。】
【系统提示:宿主行为已引起陈宫高度关注,可能触发后续侦查或针对性行动。】
夜幕降临,荒野上只有马蹄声与风声。张飞回头望了一眼芒砀山方向逐渐隐入黑暗的营火。
“走了,回去。”他沉声道,“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吕布暂安,南线关羽正与纪灵对峙。而新野城中,那位刚刚出山的卧龙,想必也已开始着手,为这个危机四伏的集团,谋划真正的破局之策了。
他摸了摸怀中新获得的小道具箱,并未立刻打开。
有些牌,需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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