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突连三班建制被打残,班长副班长牺牲,需要补充至少五人。尖刀小队虽无阵亡,但秦冷峰肋骨骨裂,吴笛精神透支,短期无法执行高烈度任务。一排二班、三排一班各缺员三人……”
李小峰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西山那边是暂时消停了,可咱们自己身上在流血!不把血止住,补充新鲜血液,下次他们再来,咱们拿什么顶?”
周鸿昊接话:“小峰的担忧是事实。但扩军不是拉人头。我们需要的是能形成战斗力的兵,不是凑数的平民。当前安全区总人口约两千,适龄青壮年约占四成,剔除必要技术人员、身体状况不佳者,可选拔基数约在两百人左右。我们必须制定严格的选拔标准,宁缺毋滥。”
李亚航补充道:“后勤压力也要考虑。新兵入伍,意味着武器、弹药、被装、口粮的额外消耗。我们的储备虽然暂时充足,但必须未雨绸缪。”
我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的脸庞,他们脸上有疲惫,有凝重,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责任感。“同志们,”我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西山的停火提议是毒药,也是喘息的机会。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解决我们自身最紧迫的问题——兵员。这不仅是弥补缺口,更是强化我们生存能力的根本。”
我站起身,走到电子沙盘前,将代表安全区的区域放大:“我的意见是,立即启动内部兵员选拔。标准要严,训练要狠。我们要的不是数量,是质量。成立一个新兵训练指挥部,周鸿昊连长任总教官,负责总体筹划。李连长、肖剑队长、赵建军排长,还有阿尔乔姆、秦冷峰,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要拿出看家本领,把战场生存的技能,刻进这些新兵的骨子里。”
“训练大纲要贴近实战,从单兵技能到班组协同,再到应对变异体和现代化敌人的战术,缺一不可。同时,政治处和心理小组要介入,确保新兵的思想稳定和忠诚度。”我看向林悦和负责政治工作的同志,“我们要的是一支听指挥、能打仗、作风硬的队伍,不是乌合之众。”
“后勤保障,周茂志主任,你全力配合。武器装备从库存中调配,优先保障训练所需。口粮标准可以适当向参训人员倾斜。”周茂志郑重地点了点头。
会议很快形成决议:立即发布动员公告,设立选拔点,由各相关部门联合组成考核组,力争在三天内完成初步筛选,组建新兵连。
公告一出,报名点前排起了长龙。不同于以往的恐慌和迷茫,这次前来报名的人眼中,更多了一份清晰的决心和主动承担的责任感。
他们中有失去亲人后渴望复仇的青年,有希望为守护新家园尽一份力的普通劳动者,也有渴望获得认可、融入集体的前俘虏。
周鸿昊巡视着各个环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李小峰则更关注候选人在压力下的瞬间反应和那股子不服输的“狠劲”。赵建军虽然只能坐在一旁,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总能发现那些真正懂得忍耐和协作的“好苗子”。
最终,九十余名通过严格筛选的男女青年脱颖而出。他们带着简单的行囊,踏入划定的新兵营区,眼神中混杂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未知的紧张。
新兵训练指挥部为他们准备的不是欢迎仪式,而是一场地狱之旅的开端。周鸿昊站在队列前,面容冷峻,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新兵的耳中,也仿佛敲打在他们的心脏上:
“在这里,你们过去的一切,清零!你们的名字,是士兵!你们的任务,是学会活下去,杀死敌人,保护战友!做不到,就意味着死亡,不仅是你自己的死亡,更可能拖累整个班组,整条防线!训练场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就能少流一滴血!这句话,给我刻在脑子里!”
训练场迅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噪音、尘土和极限挑战的熔炉。
射击训练场,枪声从最初的零星稀疏逐渐变得密集而有节奏。但掌握精准射击绝非易事。
阿尔乔姆负责的重机枪操控训练,充满了暴力的美学。他示范着如何用腰腹力量抵消后坐力,如何用短点射形成有效的压制火力。“看见那排废弃的汽油桶了吗?把它们想象成冲过来的尸潮!用子弹把它们撕碎!别他妈舍不得弹药!活着才有资格节约!”
他的吼声伴随着重机枪狂暴的嘶鸣,震得新兵耳膜发麻,却也最快地让他们摆脱了对重型火器的畏惧。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鸣负责的精确射击和渗透技巧。他话语极少,示范却精准得令人窒息。如何利用地形阴影消除自己的轮廓,如何控制呼吸让准星在目标要害上稳定停留哪怕零点一秒,如何判断风速和湿度对弹道的影响……
他像一位沉默的雕刻师,用最苛刻的标准打磨着新兵的耐心和专注力。一个微小的抖动,一次不必要的呼吸,都会招致他冰冷目光的凝视,那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感。
战术基础动作场地上,周鸿昊的严苛达到了极致。低姿匍匐通过铁丝网,他不允许任何人的背部高过限定高度,否则等待的就是脚底毫不留情的一踩。跃进、掩护、射击姿势的转换,要求如行云流水,不能有丝毫迟滞。
他常常亲自下场,纠正每一个细节,直到形成肌肉记忆。“在战场上,敌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任何一个错误的动作,都可能让你变成一具尸体!”
在模拟的废墟街道和残破建筑中,新兵们被混编入以老兵为骨干的模拟班组。进攻演练时,李小峰亲自带队冲锋,他的风格迅猛而刁钻,善于寻找“敌”阵地的薄弱点。
他会突然叫停,指着某个新兵怒吼:“你的火力掩护呢?!你的队友冲上去的时候,你的枪口在看哪里?!”或是揪住一个战术动作不到位的新兵班长:“你是怎么带兵的?!队形散得像沙子和!想让敌人把你一个个点名吗?!”
防御演练则更考验耐心和纪律。构筑简易工事,设置交叉火力点,应对不同方向的模拟冲击。肖剑的尖刀小队扮演的“蓝军”极其狡猾,他们会利用下水道、通风口进行渗透,会假装溃败引诱守军出击。新兵们一次次吃亏,一次次在复盘中被指出漏洞,逐渐懂得了什么叫“防线是一个整体”,什么叫“信任你的侧翼”。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场夜间攻防对抗。夜色浓重,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照明弹和激光模拟器发出的光束。新兵们戴着夜视仪,在陌生的环境中摸索前进。紧张、恐惧、对未知的担忧弥漫在空气中。
突然,“蓝军”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突袭,模拟爆炸物在附近炸响,顿时引发了一阵混乱。
关键时刻,几个平时训练扎实的新兵在班长的吼声中稳住了阵脚,迅速组织起有效反击。虽然最终“红军”仍因经验不足而落败,但那种在极端压力下初步形成的协同和冷静,让在场的所有教官都看到了希望。
cqb(室内近距离战斗)训练场内,结构复杂,光线昏暗,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瞬间决断的压力。在这里,反应慢零点几秒就意味着“死亡”。
新兵们学习如何快速清理房间,如何掩护队友,如何在狭小空间内与“敌人”遭遇时做出最本能的正确反应。枪声、吼声、模拟伤亡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极大地考验着他们的神经韧性和团队默契。
赵建军虽无法亲身示范,但他的经验以另一种方式发挥作用。他坐在指挥席上,通过监控屏幕观察着每一个小组的行动,然后通过无线电进行实时指导,往往一针见血。
“注意那个拐角,先投掷震爆弹!”“二组,你们的进攻轴线重叠了,分散!”“不要挤在门口,形成死亡漏斗!”他的声音冷静而可靠,成为了新兵们在混乱中的定心丸。
马赫则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新兵们普及基础防空识别的技巧,讲解如何根据发动机声音和轮廓快速判断机型,以及遭遇空中威胁时最有效的应对措施。“虽然我们现在缺乏防空手段,但知识就是力量。了解你的敌人,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机会。”这是马赫每堂课都要强调的话。
训练是残酷的,汗水和血水是家常便饭。扭伤、擦伤都无法阻止训练的进程。医疗组随时待命,林悦和沈雨彤带着人奔波于各个训练场之间。
但正是在这种高强度的磨砺下,新兵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着。皮肤变得黝黑粗糙,肌肉线条逐渐分明,眼神中的稚嫩和惶恐被专注和坚韧取代。他们开始懂得珍惜每一发子弹,信任身边的战友,在疲惫到极点的状态下依然能条件反射般地执行战术指令。
冲突是训练中不可避免的插曲。一名自恃体能出众的新兵,因不满老兵的“刻板”要求而发生争执。
周鸿昊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命令两人在全副武装状态下进行极限体能对抗,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才冷冷地抛下一句:“现在,明白谁才是能让你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了吗?”自此,那名新兵收敛了傲气,开始虚心学习。
也有令人动容的时刻。一个年纪较小的新兵在夜间巡逻训练中因恐惧而掉队,是同班一位沉默寡言的前矿工发现并一路鼓励着他,分享着自己在地下深处面对黑暗和危险时的经验,最终帮他克服了心理障碍。
这种在艰苦环境中凝结出的战友情谊,比任何说教都更为牢固。
为期数周的高强度训练接近尾声。一场综合性的连级实兵对抗演习,成为检验这支新铸利剑的最终试金石。
演习区域设定复杂,攻防转换频繁,最大限度模拟了真实战场的不可预测性。
新兵们作为主力参与其中,虽然仍会暴露经验不足、临机决断能力欠缺等问题,但他们展现出的战术素养、顽强意志和团队精神,让所有观察者为之侧目。
尤其是在一次意外被“蓝军”分割包围的逆境中,几个新兵班组在没有老兵指挥的情况下,竟然能自发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突围,虽然代价惨重,但其表现可圈可点。
演习结束,大规模复盘持续了整整一天。教官团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无数问题,但也充分肯定了新兵们取得的巨大进步。
周鸿昊在做最终总结时,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你们,勉强算是及格了。但记住,战场才是最终的考官。松懈,就意味着死亡。”
结业授枪仪式上,九十余名新兵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军姿挺拔如林。
他们从我和各位连长手中接过象征责任和生命的钢枪。
阳光洒在他们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枪身的冷光映照着他们眼中初具雏形的、属于战士的锋芒。
“同志们!”我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上空,“从今天起,你们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你们手中的枪,守护的是你们身后的亲人、家园和未来的希望!记住你们的誓言,信任你们的战友!”
新兵们被迅速补充到各战斗班组。安全区的防御力量,不仅完成了兵员补充,更因这批经过严格淬炼的新血注入,整体战斗力提升了一个台阶。一种焕然一新的精气神,在部队中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仪式结束不久,顾婷带着最新的监控数据找到了我,脸色凝重:“首长,西山方向的电磁信号活动频率在悄然增加,像是在进行新的技术验证或小范围通讯测试。”
几乎同时,肖剑的侦察小队在安全区外围例行巡逻时,发现了极其细微的、非正常的痕迹——几个被刻意放置的石子,角度指向安全区内的某个训练区域;远处山脊上,似乎有反光一闪而过,无法确认是废旧垃圾还是观测器材。
我站在指挥室窗前,望着北方那片在夕阳下呈现出暗沉色调的山峦。我们抓紧时间,成功铸就了手中的剑。
对手显然也未曾停下脚步。这把新剑尚未饮血开锋,而真正的考验,或许已在不远处悄然酝酿。西山基地深处,那双透过数据和屏幕观察着一切的眼睛,又将在何时,再次按下危险的按钮?
数周的训练和点数的积累为一营补充了近130人的兵力,除去补充各班级减员、炮兵和汽车兵分流外,剩下的人编为二连二排,对于兵力的急需,此刻好像有些缓解。
当前,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我看向任务界面,时间还剩下十三天。
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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